江一冉脸上的笑僵住了。
亮亮的眼睛迅速被巨大的错愕和不解取代,像被泼了冷水。
她拿起袋子在江挽月眼前晃:“……不需要?喂!多好看啊!你天天做题不闷吗?”
喉头堵着团棉花,江挽月下颌绷紧:“……作业多。别烦我。”
每个字都像生锈的刀片刮过。
“作业多?”江一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激怒的倔,“作业多跟收礼物有屁关系!我特意买的!”
她执拗地把袋子往前一怼,亮片簌簌抖着,几乎碰到江挽月的脸。
“我说了不需要——!”
江挽月猛地挥手,一声刺耳又沉闷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刺耳的碎裂声!
江一冉的手被狠狠打开!
袋子飞脱!
塑料圣诞树砸在地上,枝桠断裂,亮片四溅!
手链的红绳崩断,塑料珠子叮当滚落,支离破碎。
有些滚落在桌脚床底的阴影里。如同被遗弃的丶卑微的愿望。
空气死寂。
江一冉僵在原地,低头看看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又看看地上碎裂的礼物。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骤然熄灭的星辰,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受伤和茫然。
她猛地擡头,死盯着低头的江挽月,眼圈通红,声音尖利颤抖:
“江挽月!你……你发什麽疯?!”
暖黄的灯光下,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蜡,封住了所有想说的话。
江一冉狠狠瞪了一眼江挽月的後脑勺,猛地吸了下鼻子,眼圈通红,什麽也没说,转身冲出了房门。
重重的脚步声砸在楼道,远去。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如同打翻的墨汁瓶,浓稠得化不开。
昏暗的光线透过蒙尘的玻璃窗,吝啬地渗进来,勉强勾勒出江挽月僵立在书桌前的单薄剪影。
影子被扭曲拉长,怪诞地印在斑驳脱落的墙皮上,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丶无声哀嚎的幽灵。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书桌上还放着《安徒生童话》,彩色的封面在昏暗中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尖锐的嘲讽。
王子?
她也曾有过那样荒唐的奢望。
幻想过有人能为她劈开这铜墙铁壁的命运。
像童话里那样,踏着光而来,将她从这冰冷的泥沼里打捞出去。
然而现实冰冷地丶赤裸地摊开在眼前:
除了学习,她没有其他的出路。
没有人会来救她。
从来没有。
她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窗外,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如同天穹被撕裂。
豆大的雨点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像拳头,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