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报,便是彻底的“无用”。
连悲伤都是多馀的。
她默默转身,像一缕幽魂,脚步虚浮地飘回自己那个狭小丶昏暗丶被教辅资料淹没的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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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以後少跟江一冉玩。”父亲突然开口。
她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碗里的米饭,仿佛要将它们看出一个洞来。
她知道父亲的用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现在读高中,是关键时期。
“跟她混在一起,”父亲又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真理,眼神扫过江挽月低垂的头颅,“以後你能有什麽出息?”
他顿了顿,吐出的话像冰渣子,“心思要用在正道上!跟这种……学习不上进的人混,只会拖垮你自己!”
正道?
这个词像一条锁链,瞬间缠紧了江挽月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想大声反驳,想告诉父亲江一冉的善良和温暖,想说他根本不了解!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被父亲那沉重的“为你好”的巨石死死压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更用力地攥紧筷子,指关节绷得死白。
……
次日。
铅云压城,室内闷得人喘不过气。
江挽月伏在书桌前,笔尖划过纸张,是唯一的声响。
“吱呀——”
门被豁然推开,凉风灌入。
江一冉蹦跳进来,脸上漾着笑:“江挽月!干嘛呢?”
她几步蹦到书桌前,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像藏着宝贝。
手从背後“唰”地抽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枚塑料圣诞树挂饰,红得刺目,廉价亮片像凝结的血痂,旁边蜷着条红绳塑料珠手链。
“你生日快到了吧?”
江一冉语气熟稔,直接把那袋子往江挽月摊开的习题册上一放,“喏,给你的!”
那抹刺眼的红色塑料圣诞树,那串闪烁的手链,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把淬了蜜糖的钝刀,狠狠捅进了江挽月心窝。
她看着堂妹盛满欢喜的眼,父亲那句冰冷的判词骤然炸响在耳畔——“这种……不上进的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带着烟火气的亲近,此刻变成了灼人的刑具。
“我……”
江挽月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砂纸狠狠打磨过,火辣辣地疼。
她想说“谢了”,想扯出一个笑容,想伸手接过这份礼物。
可父亲冰冷的目光像钉子钉在她背上,“为你好”的巨石轰然压下!
所有话都冻在喉咙里。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了那灼人的视线,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又干又硬:
“我…不需要。”
空气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