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风巽偏过头看向窗外树梢上的积雪一言不发,他向来是做好决定谁阻拦都没有用的性子。
余客也看得出来他们这群臣子怎麽劝都没用,他低敛着眉目也看向放在桌上的竹筒。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接下来就只能寄希望於喻向烛留下来的这些东西。
他暗自不着痕迹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倘若仇风巽真的执意要追随喻向烛而去,那麽天下真的就有可能要乱起来了啊。。。。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交的东西也已经亲手交给了仇风巽,余客没有再久留的意思。
他看得出来仇风巽现在急着看喻向烛给他留下了什麽,他非常有眼色的告退一溜烟出了茶室。
余客刚迈出茶室没几步就被人抓着衣领子拖去了一边,事情来的非常突然,好悬没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怎麽样余大人,殿下看到喻公子留下的东西了吗?」余客一偏过头就看到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三双眼睛都格外的亮。
余客:。。。。
他今天出门是不是忘看黄历了,怎麽一出门就碰着仨不着调的,「你仨就偷着乐我没心脏病吧。」
「诶诶说正事。」林医师眼见着话题要跑偏,赶紧把话题带回来,「殿下现在怎麽样?」
余客的目光扫过一瞬茶室,样子非常的真诚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我哪敢等殿下看完再离开,那可是喻公子留给殿下的东西殿下肯定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
「也是。」乌夜狄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几个人现在的心情全都是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回转仇风巽的心意。
他们这样心怀天下百姓与霸业的人很多时候可不能以自己的个人情绪前行啊。。。。
那麽多黎民百姓还等着他们的有作为来改变生计。
而茶室内的仇风巽兀自在桌案前呆坐了良久,仿佛要把自己坐成一尊雕像一般。
桌案上摆的一杯好茶泡茶的人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品,他留下一盏氤氲着的热茶径直回了正殿。
仇风巽坐在棺木旁,一偏过头就能看到棺木中无知无觉的喻向烛,「向烛,刚刚余客来过了,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留给我的。」
他的语气又轻又缱绻,好像只是在和刚睡着没多久的爱人说着什麽悄悄话一样,「他们。。。。」
「他们都想让我活下去成为一代明君,我从前也是这麽想的,可我现在只想和你之死靡它。」
仇风巽说完这些话将脑袋靠在冷且坚硬的棺木上,勾唇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从前我还瞧不起这样的人,觉得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感情拦在霸业面前,最後发现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遇到你罢了。」
他依旧靠着棺木,很轻的闭上了眼,如果可以现在的他宁愿一辈子活在与喻向烛同住东宫的那段日子。
他似乎已经分得清他对喻向烛的爱与恨,但也早就为时已晚。
片刻後,仇风巽重新坐直了身子拆信笺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险些拿不稳一张轻飘飘的纸。
如同馀客所说的那样,这封信笺中是喻向烛写给他的引荐信,看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时仇风巽的眼眶蓦地一酸。
引荐信写的非常细致,余客所擅长的领域他的性格适合做怎样的工作,甚至是把他安排在哪个职位比较合适都给出了初步建议。
一整页纸并没有什麽多馀的话,写的格外的简洁易懂,当然也并没有提起有关於他们两个的任何事情。
仇风巽缓了一口气将引荐信先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这上面有喻向烛的笔迹就算写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舍不得丢。
紧接着他开始拆那支并不算小的竹筒,里面轻飘飘的不知道装了些什麽。
竹筒顶端刚拆开就有几朵格外轻的红梅花瓣飘了出来,仇风巽赶紧伸手去接,生怕会有一片消散在风中。
他起身取下装有玉佩的锦盒来,将那些已经乾枯的花瓣仔细的收了进去。
确定竹筒里没有剩馀的花瓣时,他才将竹筒里的其馀几张纸掏了出来。
仇风巽小心翼翼的将几张纸展开,喻向烛的笔迹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风巽:展信安。]
第99章唯有别离多
一句展信安跃入仇风巽的眼底时,他就已经倏地红了眼眶。
信中写的基本上全都是正事,很详细的将他接触了哪些臣子,觉得哪些能留下一用哪些一定要想办法除掉。
仇风巽务必认真的逐字逐句看完了第一页的所有,心底是说不上来的汹涌情绪。
一方面是因为看到喻向烛在最後一刻为了他熬尽灯火一般的谋划,心中有一种诡异的开心与满足。
可在这层甜褪去後是直达灵魂的苦涩,以及突然很快冒出来的不满足感。
不满足只留下了这些关於正事的言语,不满足没看到任何一句温柔缱绻能让人咂摸出情意的话。
他如同在荒漠中兀自前行又急迫需要水源的行人一般,颤着指尖翻开了下一页:
[现在想来你我好像从未聊过这些有关於天下要往何处去的话题,或许是因为我们从没有过机会促膝长谈这些。]
仇风巽捏着纸页回忆随着字迹飘然,从前的他就算有机会恐怕也不会和喻向烛聊这些事。
因为那时候的他完全不信任喻向烛,也只想亲手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