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又是一点头。他表情变了变,欲言又止道:“大人……”
“嗯?”柏康看他。
“您今天带回的那位小少爷……”他用少爷称呼莲枝,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柏康急着回去,听他久久没有言语,便先一步进大门。刚进书房,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哎呦一声,跌走在地上。
“谁!”柏康警惕出声。看清坐在地上的人是谁,顿时更为心惊,“谁放你进来的?”
坐在地上的人正是莲枝。他揉揉撞痛的腰,委屈道:“管家说你快回来了,我想等你!”
“他放你进来的?”柏康继续发问。管家如今也是老眼昏花了,这麽一个大活人,居然让他进来了!
莲枝点点头,擦擦硬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可怜巴巴道:“你快扶我起来啊!”
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似乎没意识到柏康正在怀疑他。柏康狐疑地看着他。莲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又抱怨道:“我摔倒了你怎麽不来扶我,或者抱我起来。地上好凉。”
柏康上下打量他两下,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样一个娇气包,真的会是探子吗?不过是被自己撞一下,就开始喊疼,让他来当探子,恐怕什麽都打探不到吧。
“能站起来吗?”最终,柏康还是伸手,把他扶起来。莲枝拉着他的手起身:“亏我还为你准备了绿豆羹,管家说你最爱吃这个了,你居然凶我。早知道你会这样,我才不和你回京城。”
那不是你求着我要回来的吗?柏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他挥挥手:“你出去吧。我还有事,你实在闲着没事,就把管家给我叫来。”
莲枝站着没动,漂亮得闪着光得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眨不眨地注视他。
“又怎麽了?”柏康问,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给自己带了个小祖宗回来。莲枝见他不再生气了,跑到他身边,献宝似的端起那碗绿豆羹:“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喝啊!”
“你做的?”柏康问。
这小家夥向管家打听他的爱好,是为了讨好他,怕被赶出去?其实不用做到这份上,他现在也没法把人赶走了。正想着找什麽理由打发他,只听莲枝道:“当然不是我做的!我不会做,是厨子们做的。”
“那还说是你准备的?”柏康无奈。
“我让他们做的,当然算我准备的。”莲枝笑起来。他的手被烫红了一些,莹白如玉的指尖泛着微微的粉红色,看上去像抹了胭脂一般。
那双灵动的眸中也蓄了几滴泪水,像是在诉说他有多麽委屈多麽辛苦。
真是娇气。柏康用手背碰了下碗沿,更加深了这一印象。这羹都快要放凉了,莲枝却还嫌烫。
他试着尝了一口,确定是厨房做的口味,才终于放心。但想到那道圣旨,心里又烦躁起来。
择良辰吉日完婚,什麽时候算良辰吉日?
陛下真的让他和莲枝完婚?
“你姓苏?”柏康状似无意地问。
“我不知道啊,我是孤儿,又没有爹。”莲枝瞪大了双眼,“不过我义父姓苏。但我没随他姓,现在就叫莲枝。你喜欢的话我跟你姓好了。”
听到後一句话,柏康差点呛到。他轻咳一声,“你义父是谁?”
“凉州知府啊。”莲枝毫不犹豫地把凉州知府卖了。反正柏康迟早会去查他们的关系的,现在给柏康留个好印象,若是凉州知府那头对他没什麽助力,他还能利用柏康。
倒是爽快。
柏康点点头,“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莲枝还想找理由留下,这次柏康态度坚决,他只得悻悻离开。刚一出门,他眼底的泪珠一下子就消失了,又变回趾高气扬的模样,对门外的管家道:“柏大人叫你进去。”
管家刚擡脚,他又道:“我要和柏大人住在一起。”
他刚进来时,管家以为又是个陛下赐的仆从,要给他分配住处,可以和莲子住在一起。莲枝怎麽可能愿意,让他委屈自己讨好柏康已经算是不得已为之,不给他安排单独的房间就算了,竟还让他和旁人住一起。
他大闹一场,闹得管家也没办法,迟迟没分配他的住处。
“这……”管家擦擦额头的汗,那道圣旨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也知道了面前这位小少爷,估计就是尚书府的另一个主人了。陛下的圣旨,他们不敢不从,但要让他和大人住在一处,管家也是一万个不放心。
“你拿不准主意,就去问他。”见管家不回答,莲枝继续道,“先告诉我,他的住处在哪,我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