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7)误会与错认
太学不怎麽隔音,莲枝进来时就大致听到了些他们的争吵。
“谁要害你?”莲枝直白地问。
闻言,柏康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挺信任自己的。他苦中作乐似的开玩笑道:“你怎麽不觉得我是收了贿赂,买卖试题?”
“你不会的。”莲枝摇摇头,“你很正直。”
正直的都有点讨人厌了。
柏康没忍住,终于笑了。他坐下来,让莲枝离自己近些:“你过来干什麽?”
“你忙了许久,应该累了。想给你送安神汤。”莲枝坦言。他端着那碗已经凉透的安神汤,上面浮着一层油脂和泡胀了的银耳,懊恼道:“忘记阅卷中途不能休息了,汤都凉了。倒掉算了。”
莲枝还挺清楚阅卷的流程?柏康眸色一暗,没说什麽,抢过了那碗汤:“别倒啊。好不容易做好的,倒了多可惜。”
不管怎样,莲枝还挺惦记他的。看着莲枝担忧的神色和眼底的关切,柏康端起碗,把里面的安神汤一口气干了。
最重要的是,这汤能进太学,肯定验过毒……
“呸呸呸!”
精致的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莲枝没料到他突然发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柏康攥着手腕,压在榻上。
熟悉的姿势,让莲枝又想起自己说要报恩,却被柏康吓到的那一天。他脸色煞白,却仍气势十足,不依不饶地开口。
“你干什麽呀!发疯……”
“汤里有毒?”
柏康挑眉。胸口发闷,他有些呼吸不畅,指着地上碎裂的瓷碗,话里像带着煞气。他挑着眉,看向莲枝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莲枝真的要来杀他,他也只能不再手软了。
望着这张和陈凤莲五分相似的脸,柏康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诡异的不舍,又很快被他抛在脑後。他捏着莲枝的下巴,让双目无神的少年看向自己:“解释。”
莲枝是真被他吓到了,不知道柏康为什麽突然对他发难。他用力挣扎两下,却没挣开,只能喊道:“你先放开!康大哥,松手!”
柏康没有动作,将他挤在墙角,等待他的下文。
“这是府里的厨子做的!我给你下毒做什麽,再说了,我做这种事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莲枝真的急了。讨好不成,还被误会下毒,他委屈的都要死了。那明明是他常喝的安神汤!
“我毒死你有什麽好处,你死了谁养来我。”莲枝委屈开口,语调都哽咽了,“你不信问外面的侍卫,拿过来时我还喝了一口,他们都看到了!”
听到这话,柏康才松开手,打开门吩咐侍卫去请尚书府带来的大夫,让他过来查验地上的汤药。莲枝倚在墙边,道:“你把我手都捏疼了。”
柏康转身。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的确是被他大力捏红了。他没说话,没再像之前一样哄着莲枝。待大夫来了,细细验过地上残留的安神汤,又用银针探了碗底仅剩的那点汤汁。
银针没有变色。
大夫漱过口,吐出方才喝下的一小口安神汤,道:“禀大人,这汤药的确无毒,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相克,喝下去之後不会有明显的影响,经年累月的喝,却会让身体愈发虚弱。且应是熬药之人的火候丶剂量等没有掌握好,加重了药性,才会立即发作。”
“至于您会头痛气闷,应该是其中这位附子的缘故。附子本就含有热毒,应慎用才对。请问这碗安神汤是谁熬的?可否让我看看方子?”
柏康喝下去时就感到胸闷烦躁,便下意识以为是莲枝下毒。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带着歉意回头,却发现莲枝的脸色更白了。
相克?虚弱?
那汤药他从小就喝,御膳房和太後送来的东西,他不敢多吃,这银耳安神汤还是他自己寝宫的小厨房做的,都是自己身边的宫人看着,应当是没问题的。方子若有问题,身边人应该会查出来的。
“这药喝多了,会不会死?”莲枝的脸白的像霜,“他们早就想杀我了……”
柏康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他揽过莲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是我的错,错怪你了。”柏康急忙道歉。平日里莲枝没理都不饶人,今日被误会,还不得掀开房顶?但一贯娇横的莲枝却没有闹,而是微微颤抖着依靠着他。
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