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康刚要哄他两句,莲枝突然擡头,对大夫道:“我把方子写给你,你帮我开一张妥帖的药方。”
大夫应声,莲枝便提笔,坐在桌边开始写。当初身边的太医说这安神汤对他的身体有益,他才特意记了下来。他边写边问:“附子不是补阳的好药吗?”
“小公子此言差矣,任何药都要对症。附子虽能振阳祛寒,到底不是温补的药。您这方子里虽没有与附子相克之物,但诸如半夏丶川贝等,也要慎重相配。”大夫叮嘱道。莲枝认真听着,点点头:“受教了。”
大夫又为他开了新方子才离去。莲枝攥着那张纸,脸上再没有方才的惶然,气呼呼道:“这下你信我了吧!”
“信了,知道你惦记我。”柏康笑了笑,没等莲枝的反应,又把他柔顺的长发揉成乱糟糟一团,“我要进宫一趟,青禾留给你了,有事叫他做,你不许出去。”
足足过了一日,柏康才回来。未到放榜日离开太学已是事态紧急不得已为之,若不是他说有要事需即刻入宫,太学外的士兵都不一定能放他出去。那路公公狗仗人势,他求了半天才成功面圣。
在路上,柏康已想好了措辞,言明自己以礼部尚书的官职起誓,定会彻查此事。若是无法查明真相,甘愿受连坐处置。
他知道,这事若没个定论,自己一样逃不掉。
七天,建光帝只给了他七天时间。
尽管时间有些紧,但总比不明不白的便被冠以舞弊之名的好。柏康松了口气,告退之时,陈凤珂又叫住他,用平时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淡淡道。
“柏爱卿,今日太学当守的侍卫是谁?”
“臣来的匆忙,不曾记得。”他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陈凤珂没再问他,让他告退了。直到出了宫,他才松了口气。陈凤珂肯定会去问今日值守的侍卫是谁,恐怕有意刁难对方,之後还要打点下。
回到太学时已是深夜。因他是偷偷遛出来的,未曾惊动旁人。太学的官员有意帮他遮掩,倒轻易放他进来了。
室内灯火通明,其馀考官加班加点的重新阅卷,争取在规定的放榜日期前重新批阅丶排榜。柏康带着那几张雷同的考卷和名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已下令去调查了那几名学子和身边之人,最快几日内就能有结果。但最终要的,还是陇西王那边。
交代完所有事,天都快亮了。又是彻夜未眠,柏康想着要不别休息了,也去跟着阅卷算了。
一道人影端着水盆和毛巾,停在他身边。那人的身型极为熟悉,他哼笑道:“又过来献殷勤……”
话未说完,他就尴尬地闭上了嘴。站在他身边的不是莲枝,分明是江庸。江庸还穿着那身小吏的制服,同样许久没有休息,一双眼却炯炯有神,显然和他这个快三十的人不一样。柏康指了指桌面:“把盆放那吧。你怎麽来了?”
“侍卫听说我是尚书府的人,就放我进来了。”江庸的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大人可否让我跟随在身边?”
柏康浑身都僵硬了。
无他,这江庸的模样和陈凤莲太像了,是他府上几人里,五官最像陈凤莲的人。被他用如此崇拜的眼神看着,柏康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最後,他终于回神:“你先去给其他大人帮忙吧。”
江庸对他格外信服,领命走了。柏康随便洗了把脸出去,发现江庸竟还没走,正在和侍卫聊天。
“江庸,你小子!”柏康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骂道,“不是都让你去干活了吗?你小子是不是想偷闲?”
他这话带着调笑,并不是真的在责怪江庸。正在交谈的两人却愣住了,“江庸”回头,埋怨地瞪着他:“你喊我什麽!”
完了,是莲枝。
柏康更尴尬了,第二次认错人,难道他眼神就这麽……不对,莲枝怎麽梳了个和江庸一样的发型?
“你怎麽回事?”柏康拉住他问。
侍卫也才回过神,惊讶道:“原来你不是小江啊。”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看来是兄弟?
莲枝讪讪地笑了。柏康抓着他走远些,挑眉邪笑道:“套什麽话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麽。”莲枝无畏道。
“算了。这几天你老实点,听话。”柏康拿他没辙,只能哄道,“这儿官员多,小心你得罪了哪位,我给你求情都不一定好使。听话。”
莲枝哦了一声,还真乖乖回去了。见状,柏康有些惊讶。
这就听话了?
他巴不得莲枝乖乖的,现在倒疑惑起来了。柏康摇摇头,离开了长廊。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莲枝装得乖乖的,背地里瞒着他打自己的小算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