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愈想翻供,被驳回了,刘峰平劝他认命,说冤案多了去了,没死就是万幸。温愈就在牢里拼命看书,他说自己本来要去上大学的,现在没机会了,看看书也算没白活,後来因为表现好,还减了刑。”
“那又怎样?”朱玉兰眼睛通红,“警察都定了!他没杀人跑什麽?还改名换姓,老在我家门口晃悠!不是他还能是谁?”
沈韫目光锐利:“他在你家门口做了什麽?”
朱玉兰像被噎住,沉默片刻才开口:“他说……想见见小迪。”
“严文迪?”
“对,我再婚生的女儿。”
“他见到了吗?”
“我哪敢让他见?他坐过牢,谁知道安的什麽心?”
“他说为什麽要见严文迪?”
朱玉兰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他买了个平安锁,说保佑妈妈的孩子平平安安,别像他那样。”
“後来被我丈夫发现,直接轰走了,谁能想到几天後小迪就……”
朱玉兰声音发颤,眼里涌上泪,满是痛苦和悔恨,“肯定是他怀恨在心,报复我们!”
沈韫追问:“严文迪身上,有没有少什麽东西?”
朱玉兰嘴唇动了动,脸上浮现困惑:“当时小迪扎头发的发绳不见了,我到处找,以为是她自己弄丢了。”
她猛地擡头:“难道是他杀了小迪後,故意拿走的?”
沈韫掐灭烟头,起身要走。
朱玉兰一把拉住她,急切地问:“你不是说他不是凶手吗?给我个解释啊!”
沈韫淡淡拂开她的手,声音冷漠:“真相对你来说,其实不重要,你当初要是肯信他没杀人,又怎麽会那麽嫌弃他?”
朱玉兰低下头。
沈韫看着她:“你的第一段婚姻是不幸的,但温愈也是牺牲品,是受害者。”
他被父亲毒打,被母亲抛弃,被社会唾弃,最终成了替死鬼,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在这起案件的漩涡里,除了沈韫和寥寥几个不肯放弃的警察,没人在意迷雾背後的真相。
连许从唯和蔡玲芳也不在乎。
他们的世界在那一天轰然坍塌,凶手是谁,已经显得无足轻重。
他们只想要许湜活着。
经此重创,蔡玲芳大病一场,住进医院。
病房里死寂无声。
蔡玲芳半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像两口枯井。
许从唯佝偻着瘫坐在一旁。
直到陈佑李拎着打包的饭菜,轻手轻脚进来,才打破窒息的安静。
许从唯端起饭盒,夹了一筷子蔡玲芳爱吃的菜,递到她嘴边:“来,张嘴。”
蔡玲芳眼神发直,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我不要。”
陈佑李盛了碗汤:“喝口汤暖暖胃。”
话音未落,蔡玲芳猛地坐起,擡手一挥:“说了不要!吃不下!”
滚烫的汤碗被打翻,泼在男生手上,瞬间红了一片。
蔡玲芳一下子清醒过来,只剩惊恐和懊悔,她慌忙捂住嘴,眼泪涌出来:“陈绥,阿姨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说着扬手就要扇自己耳光。
许从唯眼疾手快拦住:“你干啥呀!”
“没事,冲冲凉水就好。”陈佑李声音平静。
许从唯歉意地摆摆手:“陈绥,你先出去吧。”
男生点头,转身带上门。
沿着走廊走,走到某个拐角,脚步再也迈不动了,他靠着墙边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