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铮点击添加,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有通过。
于是他又发起了第二次,这次在验证消息里,加了章榕会的名字。
几分钟后,消息验证通过,对面发来一个[]
再次约定见面时间,路意浓的脸色比那天清晨的并不好看。
她看着对面坐的人,神色苍白中带着审视:“你是谁?”
她这几天有过很
多猜测,周强的人,姑父的人,勒索诈骗的人,还有……
“我是章榕会的朋友,钱铮。”
也没太出意料。
“哦,他让你来监视我?”
“不是,”钱铮说,“我知道你是偶然,他还不知道你在这儿。”
“他只是托我留意。”
路意浓问:“所以你还没有告诉他?”
她点头:“那就别告诉他了。”
“为什么?”钱铮问她,“他那天为你追车的时候,出了车祸。你知道这事吗?”
“你想说什么呢?”
钱铮皱着眉:“你们在一起两年多、不该这点感情都没有。”
路意浓的眼睛泛红:“是,两年多。我看见了,我看见他撞了!但是方向盘不在我手里,我下不了车,也没有下车的权利!”
“我就是跟你们不一样的人。我没有钱,也没有很了不起的家庭背景。我和我的人生是别人手里玩意儿。章榕会要我去上P大,我就考P大;他家里安排我出国,我就要出国。”
“你一句是章榕会的朋友,我又要出来喝这顿根本不想喝的咖啡!”
路意浓知道自己完全是在发火,她把在国内不能说、不敢说的话,把在杂糅在异国他乡的孤独、迷茫、恐惧,都倾泻给了面前这个陌生人。
这个世界已经对章榕会足够偏袒,又为什么每个人要她有所交代?
“对,我对他有感情。可是感情那么重要么?”她苦涩地笑,“我连自己的人生都完全失去掌握,难道还要让我的家人陷入同样的困境?”
“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果其他人因为我执意要跟章榕会在一起出事,那要怎么办?”
“爱情不是人生全部,为什么一定要我在章榕会身边,好像才是最优解?”
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现在他还能好好的,我和我的家人也能好好的。不在一起难道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钱铮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到路意浓似乎能读出怜悯和同情。
她后知后觉地为自己的失态而狼狈:“我要走了。”
路意浓忍住眼泪,站起来,压着嗓子说:“周强的人会不定期来看我,他们如果认出你。我今天还能在伦敦,明天说不定就需要换到其他的城市或者国家。”
“我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学业,保护我的家人。希望你能理解。”
她鞠了个躬。
广场上的游客来来去去,鸽子落下来乞食,转眼又飞上天空。
钱铮面对着渐渐冷去的咖啡,长久地坐在那里。
孙呈宜以为那通邀约,是Aaron追求Lynn的开始。
结果,却好像并没有后续。
四月起Lynn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申请夏季的短期实习。
周强当时允诺负责她在英国的工签还有入籍,但是路意浓并没有打算听天由命。
她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操纵下,自己面进了一家咨询公司,7月开始工作。
适应新环境的过程总是伴随痛苦的阵痛,语言差异、文化差异,一个又一个新出现的专业术语,艰难融入的异国环境。
她在那段时间,为了追赶进度,几乎总在加班,闲暇时间又去图书馆补充知识,某天深夜昏昏沉沉地回来,踩到了门口的一个袋子。
她拿起来,开门打开灯,划起手机,发现了孙呈宜早前的留言。
[Aaron听说你在咨询公司实习,让我给你的。这是他之前的一些工作笔记,让你看看。]
[他还说。]
[如果你需要工签或者其他帮助,可以随时联系。他会尽量做到。]
路意浓把袋子里的本子拿出来,掉出了一张小卡落在桌上,是写的中文的:对不起。
说到底,自己遭遇的一切,跟钱铮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尚且还能安静的生活,也该感谢他保守住了秘密。
路意浓接受了他的道歉,隔几天,给了孙呈宜多一袋自己烘烤的手指饼干。
算是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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