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煦等了下,又说:“嗯?”
“你看出来了吧?这个花,”方笑贻说着,往上擡了擡那束花,“是我自己包的。”
边煦一边垂眼去看,一边纳闷:“你什麽时候包的?花又是哪儿来的?”
方笑贻说:“谭威从寝室走了之後。”
至于花,他来的时候就带了,只是走到门口看见谭威,又下楼去存到了宿管那里。
边煦这次倒没嘀咕,怎麽没把吃的一起寄存,只是有点懵:“可你跟谭威不是一起去的实验室吗?”
“没一起,我叫他先去的,只是他到了不敢进去,就在走廊里等了我一会儿。”
好吧,边煦打量完那束花,它确实不像店里卖的那麽精致,但还是很像模像样的,包得挺圆,还系了个丝带。
边煦对收花没什麽执念,他只是在等方笑贻表白而已,闻言伸手拨了下其中的一朵,夸道:“你真能干,什麽都会。”
“会什麽会啊?”方笑贻忍俊不禁,“我现学的。”
边煦捏了下他的左脸:“现学的更能干。”
方笑贻脸上被他一碰,心里也像被捏软了,偏头在他手上蹭了蹭,随後在这一瞬间敞开了心扉。
“边煦,”他说,“咱俩家里,在有钱没钱上差距挺大的,可以用悬殊来形容,你知道吧?”
边煦刚要抻开手指,贴他脸上,闻言动作一顿:“……嗯。”
方笑贻看着他说:“其实这个,让我压力挺大的。”
边煦眉头忽然一蹙:“我给你压力了吗?”
“不是你给的,”方笑贻伸手摸了下他的眉心,在他蹙起来的地方轻轻压了压,“是现实的差距给的。比如你看,自从你开始跟我一起吃饭,你每天都泡在大食堂,但大食堂的菜,你真的爱吃吗?”
边煦把他的手拉下来,方便直视他:“我吃大食堂,你就有压力吗?”
边煦压根没想过这些,人只能共情附近的阶层,太高太低的细节都离得太远,看不见。
方笑贻也直说:“会有一点,我会想你在迁就我,日子越过越差了。”
“那是你觉得,”边煦立刻说,“我没觉得差。”
“笨蛋,这肯定啊,”方笑贻说,“因为你是付出的那一方,你在向下兼容我。而我想向上兼容你,我也做不到,因为我现在缺那个经济实力。”
“什麽向下?”边煦终于不爱听了,神色间显出点严肃来,“你别太瞧不起自己了。”
方笑贻眨了几下眼睛,懵比又好笑:“我没瞧不起自己啊,我只是在跟你说我心里真正的一些想法,让你了解我而已。你要是不爱听,那我不讲了。”
边煦怔了下,表情这才温和下来,同时心里又有点懊恼,方笑贻的内心世界,他确实只窥到了冰山一角。
“别,我想听,”边煦语气柔软下来,“你接着说。”
方笑贻“嗯”了一声,又说:“我俩开销不一样的,不止在吃食堂这个点上。还有以後出去玩儿丶吃饭丶送礼物,我能给你的,都是很便宜的东西,麻辣烫丶图书馆丶自己包的花这些。”
“然後你给我贵的,如果我今年能领到助学金,我也不能要,人不能一边领救助,一边高消费。你跟我在一起,可能要迁就1万个‘大食堂’,我心里一想,就觉得欠了你八百万。”
边煦真想把他打晕,一天天的,都在想这些东西吗?可嘴上只说:“然後呢?”
“可是我虽然感觉欠了你的,但最近又还是挺开心的,所以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你等等我,明年我就不申请助学金了。”
边煦不赞成:“傻呀,该申就申啊。”
“不申,”方笑贻自信地说,“明年会变有钱。”
边煦眉梢一扬,刚要笑,说:行,明年发财。
方笑贻就拿花瓣那头在他胸口一敲,说:“边煦,这是我的喜欢,收下吧。”
说着,他倾身向前,在对面含笑的唇上落了个吻。
好吧,他俩是不门当户对,但出生的家庭已无法改变,那就比成长的进度吧。
喜欢他,就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