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毽子?”薛恒笑着道,“这个礼物倒是别致。”
云舒也笑了笑,“四小姐之前总叫我陪着她踢毽子,她很喜欢踢毽子的。”
说完,脑海中忽然闪过初次与薛恒相遇的画面,那时,她便是在陪着薛茵踢毽子,一时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撞进了薛恒的怀里,自此开啓了她倒霉屈辱的人生。
往事不堪回首,云舒不怪薛茵,只怪命运弄人。她擡头去看薛恒,却见对方正暗自出神,显然也是通过她的话想到了什麽,接着回过神来,轻轻拦住她的肩膀朝外走,问:“後来怎麽不见你踢毽子了?”
云舒默默攥紧衣袖,心想她连自尊自由都没有了,哪还有心情踢毽子,“後来,四小姐没有再找过我踢毽子。”她快速想出了个理由,道,“我自己踢来踢去,也没什麽意思。”
薛恒听罢一笑,爽朗道:“等你从济东回来,想踢毽子了便去找四小姐,不必一直在绮竹轩里拘着,当心憋出病来。”
闻言,云舒慢慢停下了脚步,双眼亮晶晶地去看薛恒。
薛恒低头看她,“怎麽了?”
云舒眼波流转,“世子的意思,云舒可以出去?”
娇俏的样子惹人怜爱,薛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面颊,“你想去哪?”
云舒:“我想去走马街的那座宅子里看一看,可以吗?”
薛恒扫她一眼,慢慢收回抚摸着她面颊的手,“怎麽,想你爹娘了?”
云舒面色微沉,冷道:“世子就当我在这里没爹没娘吧。”
薛恒忍俊不禁,竟又笑了起来,“那你去干什麽呢?那里不过是一座空宅。”
云舒不置可否,只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薛恒,“所以,云舒能去吗?”
薛恒默然望她片刻,“当然可以。”他揽住云舒,“我随你同去。”
——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车内果香盈人,铺设华丽,云舒静静地坐在薛恒的对面,侧着身,一面心不在焉地剥着颗橘子,一面透过窗棂朝外看着,直至一股春风袭来,吹合了车窗,这才转过头,将早就剥好了的橘子递给薛恒。
薛恒接过橘子,问她:“怎麽?舍不得京城?一直盯着车窗外面看。”
云舒摇摇头,“没有,只是许久不出来了,觉得新奇,便四处看看。”
薛恒笑笑,道:“济东虽然偏远,却是繁华富庶之地,春日景色更是十分怡人,你就当去游玩观赏一番。”
闻得即将到来的济东之行,云舒眉眼之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愁绪,“世子带着云舒,不嫌累赘吗?”她试探地问。
薛恒把玩着橘子看她,“你不想去吗?”
云舒慌忙敛了敛神,“怎会?”她笑着道,“世子愿意带云舒出去走走,云舒感激世子还来不及呢,怎敢辜负世子的好意。”
“嘴巴倒甜。”薛恒往她嘴里塞了瓣橘子,“等到了济东,你可要乖乖的,莫要惹我生气。”
云舒嗯了一声,内心苦涩地吞下了甜的发腻的橘子。
约莫一炷香时辰後,马车进入走马街,停在了薛恒给她置办的那座宅院前。
她和薛恒来的突然,事先也没有通知这里的下人,是以当他们两个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时,着实将住在这里的几个姑娘吓了一跳。
她们赶忙丢了手里的扫帚抹布,齐刷刷地跪在薛恒面前,磕头问安,云舒最怕别人跪她,忙伸手将几人扶起来,道:“站起来说话吧。”
薛恒在此,几个姑娘哪敢逾矩,只低着头跪着,一动也不敢动。无奈,云舒只得去看薛恒,薛恒见状便道:“姑娘让你们起来说话,你们起来便是。”
“是。”见薛恒发了话,几人这才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等待云舒发话。
云舒愈发无奈,她不愿气氛如此紧张尴尬,便语带祈求地对薛恒道:“世子,我不过想跟她们说几句话,你可以到马车上等着我吗?”
薛恒微微一愣,转过脸来,无言地望着她。
云舒毫不紧张,浅浅一笑道:“我很快就好。”
几个姑娘听了,头低得越发厉害,生怕薛恒动怒,谁知薛恒竟然什麽都没说,转身上了马车,在院门外等待云舒。
薛恒一走,空气里的紧张气氛立刻消散许多,云舒笑了笑对几人道:“你们……”
不待她将话说完,站在最左边的姑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等不知姑娘前来,未曾远迎,罪该万死。”
话音一落,其他姑娘也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奴婢知错。”
“这是干什麽?快起来,我没有要责备你们的意思。”云舒伸手将她们扶起来,道,“我今天来,是把身契还给你们,仅此而已。”
几个姑娘闻言一愣,“姑娘把身契交给我们做什麽?”
“自是还你们自由。”云舒便从袖中取出她们几人的身契,道,“从今天起,你们不在是这座宅子里的下人,更不是我的奴婢,去过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吧。”
说着,将身契塞进了她们的手里。
姑娘们瞠目结舌,虽不大相信,却还是翻看着身契,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领走了,“这丶这是真的吗?姑娘要放我们走?”
“不可能啊!文妈妈说,说……”
“文妈妈说了什麽并不重要。”云舒淡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话,“重要的是,你们自由了。”
几人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又齐齐跪倒在地,感激起云舒来。
“奴婢感念姑娘大恩大德,今生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