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陆长清,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那可真是半点不该花的钱都抠不出来。
可惜这小子半月前跟着一个百越女子跑了。
徐潜山对此显然耿耿于怀:“她非良人!”
陆长清温柔倔强,而楚竹风流成性,岂是能厮守一生的人。
白衣青年坐没坐相,顺手拿起桌上太玄剑擦拭,笑着摇了摇头:“师兄,我们第一回遇见陆长清,你也是这麽说他的。”
一个没有用实名,独自一人去扬州的剑客,在徐潜山眼里满是疑团,若不是徐安期一意孤行,他们三个人凑不到一块。
徐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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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
师兄弟聊着聊着就已入了深夜,少年剑客抱着剑,侧卧在窗台上。
桐州暮春的夜风还有些凉,少年素白绸衫被山风掀起一角,恍若月下振翅欲飞的白蝶。
晚风吹来,分明是慵懒倚着窗棂的姿态,却被月光勾勒的轮廓却似竹间积雪般清冷孤绝,仙风道骨。
不知何时,徐安期的眼皮渐渐压下去。
“醒醒神。”年纪轻轻的徐潜山被他这师弟锻炼得又当爹又当妈,他伸手去拍徐安期肩头,“要睡回榻上。”
“……”
徐安期就咕哝了一句什麽,徐潜山没听清,也自然没有听见夜风中那一声极浅的轻笑。
不过一瞬,少年剑客倏而睁开眼睛,声音清澈而凌冽:“谁在那里!”
徐潜山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银光乍现,徐安期纤薄的长剑抽出,电光石火间已窥见一道人影。
徐安期足尖在窗户上轻轻一点,犹如灵蛇游弋,借力跃出房间,竹梢斑驳摇晃,如同一阵风刮过,追着那道月光下那道影子而去。
待徐潜山扑到栏杆前,唯见竹海翻涌如墨浪,又惊又急:“这是三楼!”
徐潜山跟着自家师弟追上去,以他目力所及,只能隐约瞧见两道身影在竹林中来回穿梭——所过之处竹叶上挂着的雨水纷纷落下,双方不相上下,犹胜鸟雀三分轻盈。
徐安期的轻功已是儒宗第一,江湖之中鲜有敌手,这到底是何人,居然能与之不相上下!
徐潜山越想越心惊,徐安期更是神色一凛,飞掠间隙双指并拢摘叶飞花,一枚竹叶激射而出,在月下划出劲道弧度。
本来以他的功夫,这样的距离中一个必然是十拿九稳,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本该凌厉的竹叶在到那身影旁边时居然越来越慢越来越缓,最後如同凝滞一般停在空中!
那人眼中尤带三分笑意,屈指一弹,一招仙人指路,身形飘逸,恍若拂衣振雪,举重若轻,生生将那枚竹叶打退回去。
竹叶避开徐安期,楔入树木三分。
“……”
他们已到竹林的边缘,月下一泓寒潭倒悬星河。
那道身影飘然後退,轻飘飘落在一枝海棠树梢上。
月下那道隐约的影子,此时此刻终于真切了起来。
一名女子似笑非笑看着竹上那名少年。
徐安期从不自负,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剑。他少年成名,二十一岁灭心灯三十一盏,行走江湖一年有馀,从无败绩。
然而此刻长剑出鞘,剑锋在月光下闪烁着摄人的寒芒。只听得疾风掠过剑刃,发出呼啸之声。
他睁大眼睛。
皎洁的月光洒落,女子一袭暗红衣袍,眉发如墨般乌黑,一张绝艳的脸,眉目却有一种恣意动人,放浪形骸。
她笑:“好俊俏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