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苾虽知激将,面上却挂不住,强扯笑容:“有何不敢?请秦王第二场便令公主出战,教我们见识大唐公主风采。”
他倒欲瞧瞧,能令李世民甘冒耻笑的那位幼妹,究竟凭借了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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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一片敞阔空地,足有千步之遥,宽广平坦,李渊君臣所在看棚视野开旷,望去时一览无遗。
两侧各竖一立柱式球门,约一丈高,一马宽,门中嵌洞,各有二守门员伫立。
开球时,则将马球置于场地中央,待一声令下,双方则驱马争抢,夺得者则将球往两边洞中击去,较进球数多者为胜。
第一场由唐与突厥各派三名球手,两刻後互有胜负,比分相持不下。
中途李惜愿由侍女带领,前去场外棚帐更衣热身。
李世民遣人去问小六状态如何,返回报称公主已换毕衣物,一会儿便准备上场。
李道宗与李世绩已着好轻便圆领窄袖袍而来,外露衬袍,足蹬玄靴,李世民执温酒一一斟予两人,声调激励:“二位一乃我兄弟,一乃大唐名将,击鞠虽小,却关乎我朝颜面,万不可败。”
而後悄放低嗓音:“照看小六,务要她安然无恙。”
李世绩迎上他深切目光,微微颔首。
李道宗捶拍胸脯,打下包票:“秦王宽心便是,有道宗在,突厥伤不得小六半根毫毛。”
此时球场处传来一阵山啸高呼,随之另一边看客唉声亦起,李世民循沿方向望去,见己方又失一求,败局初显,而李渊面色渐趋难看,仅能于得意洋洋的突厥使臣之前,勉强收敛愠意。
“小六呢?这一场比赛将结束了,她怎还不候场?”李道宗左顾右盼,却不见队长人影。
李世民道:“小六半晌前便已更换了衣物,想是有何突发情情状。”
他再遣人去催促,然静待了足足一刻,派去的家仆又换了一批,先前被遣的侍女方慢腾腾踟蹰来报。
神色为难道:“回秦王,公主不见了,奴婢寻遍棚帐也无人。”
“不见了?”李道宗大惊。
“岂有此理?”李世民觉出不妙,待再问时,另二家仆匆匆赶来。
“禀秦王,我等将四围皆找了个遍,也不见公主影踪。”为首仆役拿袖拭汗,气喘如牛。
“小六呢?”长孙无忌与杜如晦观李道宗连连跺足,似十万火急,便踱来询问。
李世民长叹一息:“她定是又怯场了,此刻不知躲去了何地。”
“曲江畔这般大,我们去何处寻她?”李道宗浑身若热汤淋浇,“还有一刻钟不到便要上场,还能赶上麽?”
“幸而我们人多,先分头去找罢,上不上场另当别论。”李世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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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与其他人一道沿曲江搜寻,长孙无忌纵马行至棚帐前,径自下鞍。
“郎君,侍女已屡次找过,公主并不在棚帐中。”跟随身後的掌事出言提醒。
他脚步未缓,道:“她只会在此地。”
掌事摇首噤口。
长孙无忌不疾不徐撩起帐帘,踏入灯烛未明的棚中,目眸略视过昏暗周遭,行至角落处一张木橱前,停下足步。
“六娘是欲在橱中过夜了麽?”
李惜愿躲在橱柜中,厚重木板阻隔,她听不出是何人声音。
小心翼翼地推开橱门,微弱的光自缝隙中透入,她将脸颊贴上去,用一双瞳眸朝外偷窥。
是长孙无忌。
呼吸骤紧,她慌忙收起目光,退回身子往木橱深处缩。
“我望见你了。”长孙无忌无奈而笑,“莫躲了。”
橱里不吭声。
“为何躲我?”
“我得罪了长孙郎君,不敢面对郎君。”沉默少顷,李惜愿实话实说。
长孙无忌嗓音似乎含笑:“何事得罪了我,我怎不知我被得罪?”
李惜愿硬下头皮,答:“我把你送我的紫檀兔毫赠给了褚老师,我想我要是长孙郎君的话,礼物转赠给别人,我也会生气的。”
“所以——”她心一横,隔着门板问他,“长孙郎君还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