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她却是这场婚仪的新妇,而同她成亲的人便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
她庆幸于头顶盖着龙凤喜帕,慌张的神色和额头止不住流下的冷汗,不会被这位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帝看到。
她紧张到伏跪行礼时,陆誉轻轻拍着她的手指,似是在安抚着她。
不过片刻,一双玄色绣龙纹的长靴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人声音冷漠道:“你便是承玉的新妇?”
林舒蕴僵硬俯身行礼道:“是的,陛下。”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转身径直走向了花厅正中央的主位上,他瞟了一眼桌面上宣平侯的灵位,冷冷说道:“你可知承玉为了求朕下旨,在雨夜宫门前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还被朕打了二十大板。”
皇帝的话咄咄逼人,林舒蕴还未说话,陆誉握着她的手,微微向前,浅笑着说道:“陛下,之前种种莫要再提了,若是把臣的夫人吓到了,臣晚上都不知该去哪里安枕了。”
皇帝笑道:“哈哈哈哈,罢了罢了,拜堂吧,朕就坐在这里,该怎样还怎样弄。”
司礼官有些糊涂,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吕一赶忙过去提醒道:“不用管陛下,该喊什麽还喊什麽,你懂吗?”
“哦,好的好的,奴才这就继续。”
之後不外乎便是三拜天地。
一拜天地,对天地而拜。
二拜高堂,除了宣平侯夫妇的牌位外,皇帝也高坐主位,陆誉还未认祖归宗,他身为父皇只得以这样的形式参与。
夫妻对拜後,两人便正式结为夫妻。
看着陆誉和他新妇并排而立的模样,皇帝想到了当年他给沈诺在菱花阁安排了一场婚仪,不过她甩了他一巴掌,厌恶道:“顾良,你真让我恶心。”
那夜婚仪还未完成,他便被气得离开菱花阁。
现在,皇帝转头看着沈诺的灵位,心道:“诺诺,我们这也算是参加了儿子的婚仪。”
想到佳人已逝,皇帝眼眸中闪过一抹沧桑,淡淡说道:“新妇给朕敬杯茶吧。”
林舒蕴浑身僵硬,怦怦直跳的心脏已然使得她不知该做些什麽,喜帕还未掀开,陆誉搀扶着她向前跪下。
她素手持托盘,克制着嗓音中的颤抖道:“臣妇叩谢陛下赐婚圣恩,请陛下喝茶。”
皇帝轻叹一声,端起茶盏,闻着其中的香气,轻抿了一口道:“起来吧。”
“这一对羊脂玉龙凤镯便赏赐给你。”
“臣妇叩谢陛下。”
“起身吧。”
陆誉搀扶着浑身发软的林舒蕴站起身来,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浅笑着说道:“陛下,该让新妇回去了。”
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
陆誉转身的刹那间,眼眸中的浅笑中瞬间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他紧握着林舒蕴冰冷的双手,柔声在她耳边说道:“莫要担心,他不会再惊扰到你了。”
“好。。。”
直至林舒蕴端坐在满是红枣桂圆的雕花木床上,心中仍然怦怦直跳,巨大的慌张和恐惧仿若摆脱不掉的阴霾笼罩着她。
皇帝生杀大权在握,血流成河只是擡手间的事情。
陆誉前几日说的事情,现在看来只有一条路,领着孩子们同他一起去朔北。
京城风云瞬息万变,只有远离皇城她才能安枕。
陆誉明日一早便要起身骑快马前往朔北,她和孩子们坐马车到达大抵要半月有馀。
一会儿等他回来,是时候该告诉他。
但是。。。她不想让陆誉欢喜得太早,明日再说吧。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林舒蕴感受着陆誉似是站在了她的面前,久久都未移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舒蕴已然没有了耐心,正欲说话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柄小金秤杆,缓缓擡起了面前的喜帕。
她擡眸望向陆誉的瞬间。
只见他身着正红云锦喜服,清冷的眉宇间满是欣喜和欢愉,他眼眶泛红,眼角湿润,唇瓣轻轻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昨日,陆誉一夜未眠,辗转反侧,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在西北时的场景。
为了护住挽挽的青砖大房,他昏迷苏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牵着她的手,去县衙备案。
那时,她胆怯又害羞,不停地追问着他,怕他後悔。
他牵着她的手,在狭窄的巷子中亲吻着,轻声告诉她,他的承诺。
现在,他看着端坐在红纱帐中的林舒蕴身着火红嫁衣,头戴凤冠,便是洛神下凡都不抵挽挽三分容颜。
他擡眸看着林舒蕴的眼睛,再次郑重地说道。
“挽挽,我心悦你,爱你,想护着你,想成为你的夫君,我们一起在京城踏踏实实过日子,一起变老,生同衾,死同xue。”
林舒蕴自然记得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