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事重重地进了青梧宫,邬寒钰正欲请宫人替他通传一声,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几个小太监正凑在一处嬉皮笑脸地说着闲话。
他心下好奇,凝神细听,倒也听来几句。
“这事可稀奇了,长公主竟然在宫里养了个男人!”
“我还以为长公主一心只顾着钻研学问,还没开窍呢,原是没遇上心仪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眯着眼,啧了声,“你们是没瞧见,那张脸生的可真是俊俏,怪不得能把长公主的魂儿都勾了去。”
他身旁的矮个子打趣道:“哎,你们说,这以後,长公主会不会被美色迷了眼,也学了二公主,在身边养上十几个啊?”
衆人便都哄笑起来:“怎麽?难不成你也想侍奉长公主?可别做梦啦!”
矮个子顿时涨红了脸,啐了声,骂了几句难听话,几人便嬉闹着,推推搡搡地走远了。
邬寒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顿时激动不已,真是老天助他,他正愁不知道该送薛筠意什麽好呢,旁的不说,于那等欢。好之事上,他可有不少新鲜好玩的物件儿,长公主又是头一次经事,定然会对他的那些宝贝喜欢得紧。
他当即一拍大腿,叫来随行心腹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
小厮一路狂奔回邬府,不多时便把邬寒钰私藏的好东西满满当当地装了两箱子,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送进了宫里。
办完薛筠意这头的差事,邬寒钰心情颇好,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凝华宫,却被值守的侍卫拦在了外头。
“二公主近日心情不佳,概不见客。”
邬寒钰端着笑道:“劳烦替我通禀一声,就说是邬家的人,二公主自然会见的。”
“谁来都是不见。”侍卫无动于衷,听见邬家二字,脸色又冷了几分。
邬寒钰还惦记着今日能当面向薛清芷问一问侯位之事,不曾想竟吃了个闭门羹。这些日子薛清芷陆陆续续也收了他不少好东西,对他所求之事却总是含糊不理,他自然心急得很。
回府路上,邬寒钰摩挲着那颗没能送出去的夜明珠,怎麽想怎麽不痛快:“定是邬琅那个废物东西没能把二公主伺候好,才惹得二公主迁怒于邬家,连我都不肯见了。”
他心里烦躁至极,咬着牙恨恨骂道:“白白生了那麽一张好脸孔,也不知道殷勤些,多给二公主吹吹枕边风,早些替他兄长把侯位之事办妥。邬家怎麽就出了这麽个没用的玩意儿?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一旁的小厮垂着眼,唯唯诺诺地附和着。
骂了好一通,邬寒钰才勉强舒服了些,好在今日进宫,也不全是无功而返,至少长公主那头,他是办成了事的。
——那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搜罗来的宝贝啊。
一整套玉势皆是用极珍贵的雪瓷玉打磨,冰寒彻骨,触手生凉。
缀着细碎银铃的金链,上等蛇皮做的长鞭。还有一堆薛筠意从未见过的东西。
薛筠意僵坐了好半晌,才缓缓俯下身,指尖剥过一串琉璃珠,从底下翻出那药香味的来源。
纸包里装着催。情药。
旁边还体贴地附了张信笺,写着一次该用多少份量。
薛筠意觉得脸上有些热。她尽量不动声色地把药塞回绸布底下,随手拿起了一只玉势,放在眼前端详着。
许是自幼养成的求知欲作祟,对于没有见过的事物,薛筠意总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研究个透彻。
这东西……她只在书中见到过。
薛筠意想不明白邬寒钰为何会送她这些,就算是要送礼巴结,也显然是箱子角落里那两册发黄的医书更合她的心意。
“殿下,奴才把邬琅带来了。”赵喜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打断了薛筠意的思绪。
“让他进来。”薛筠意随口道。
邬琅走进殿中,如往常那般熟练地跪了下来,正欲向薛筠意问安,无意瞥见地上箱子里装着的东西,顿时睁大了眼睛,连话都忘了说。
那些东西,每一样他都无比熟悉。
噩梦般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邬琅害怕地攥紧了衣袖,死死盯着薛筠意手中的玉,和那柄被她随手拿起,又放回木箱里的蛇皮鞭。
薛筠意正扭头吩咐墨楹赶快t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退还给邬寒钰,全然没注意到邬琅脸上不安的神情。
等她转过身来,就见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她面前,纤细的脖颈折得极低,声音微弱,小心翼翼的。
“可不可以等贱奴伤好些再……”他吞咽了下,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恐惧,讨好地祈求道,“一日,一日就好。贱奴会好好服侍殿下,让殿下尽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