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会喜欢一个整日爱哭的奴隶。
邬琅咬紧了唇,试图通过唇上传来的痛楚来憋回眼泪。
薛筠意看在眼里,良久,终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却让邬琅的心悬了起来,他努力地憋着泪,不想做出任何可能会惹得长公主厌烦的举动。
下一瞬,手腕却被人握住,他整个身子被带着往前去,趴伏在了薛筠意的膝上。
邬琅脑中空白了一瞬,一口气慌乱地提在嗓子眼,薛筠意已倾身过来,他猝不及防撞上一处柔软丰盈,手臂也被温柔引导着,慢慢环至她腰後。
他溺在一片梦境般馥郁的玉兰香里,整个人头晕目眩。
好半晌,邬琅才恍惚意识到,长公主……在抱着他。
他从未有过如此无措的时候,双手紧张得简直无处安放,那片凝脂般的温软贴裹着他的面颊,他根本不敢呼吸,生生将脸色憋得通红。
长公主的掌心轻抚过他战栗的脊背,另一只手揉进他垂落在肩後的墨发,像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小兽。
他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安静而温驯地靠在她的怀里。
“本宫不会让她把你带走的。给本宫什麽都不换。”他听见长公主说,“这下,可安心了?”
邬琅愣了下,眼泪倏地就淌了下来,怎麽都止不住,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他慌忙咬紧了唇,将不该有的声音尽数咽回腹中。
可是那泪珠却不听话地越流越凶,很快就将薛筠意身前的衣裳洇湿了一大片,他惶恐地想要张口告罪,却被薛筠意按了回去。
“想哭便哭罢。”
“手踩疼了是不是?疼就哭出来。”
“没有不许你哭。”
她嗓音温柔,徐徐而来,如雨後清风,浸润过他心底那片干涸荒凉的废土。
邬琅鼻尖一阵酸楚,再顾不上其它,用力将脸埋进薛筠意的怀里。
他听见长公主的心跳,闻到长公主身上的香气,他被长公主抱着,他属于长公主。
活了十馀年,他头一次被这般温柔地对待。
这一刻,邬琅想,他愿意为长公主做任何事——
包括为她去死。
慢慢地,薛筠意感觉到心口的湿热,感觉到少年脊背极力克制的颤动,那麽委屈,那麽汹涌。
许久後,怀里的人才慢慢止住了颤抖,仰起一张湿漉漉的脸,眼睛红红地望着她。
“奴多谢殿下恩赐。”嗓音哑涩,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哭腔。
薛筠意的心跳蓦地漏跳了半拍。
殿中光影昏昧,将那双潮湿的黑眸衬得如破碎的冷玉。
少年满面泪痕伏于她怀中,仰望她,如视神明。
她目光不觉落在了他微张的薄唇上。
慢慢地,循着心跳,俯身靠近。
邬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她忽然擡眸,四目相对,撞得少年眼中涟漪惊颤。
——分明期盼,却又不敢僭越分毫,于是只能乖乖地,等着她来施舍恩赐。
薛筠意顿了一息,捧住他潮湿面颊,气息停落在他唇瓣间吐出的,那隐忍的呼吸之前。
“想吗?”
她温声问,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薄唇。
少年拼命点头,清冷乌眸中流露出深深渴望。
“想……”
“奴好想。”
他直直望着她,喉间吞咽了下,呼吸滚烫。
“求您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