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芷望着眼前这堆废铁,脸色铁青。不知薛筠意用了什麽法子,竟连如此坚硬的玄铁都能割开,如今薛筠意特地把这东西送还于她,无非是在明晃晃地警告她,邬琅已经不再是她笼中之物。
他自由了。
薛清芷突然用力抓起那半截颈圈,狠狠掷在地上。
两名小太监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噤若寒蝉。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薛清芷尖声喊。
宫人们立时作鸟兽散,只留薛清芷独自一人立在殿中,盯着凌乱堆在地上的玄铁链,眼底猩红。
好啊。
她今日肯好言好语地与薛筠意商量,已是给足了薛筠意脸面。
可她的皇姐却并不领情。
不知想到了什麽,薛清芷忽然勾起唇角,绽开一个可怖的笑来。
邬琅是她的东西。
她的东西,即使是她扔掉不要的,旁人也无权使用。
既然薛筠意不肯归还——
那她只好硬抢了。
薛清芷蹲下身,捧起地上冰凉沉重的铁链,想象着用它重新将少年拴住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次,她会将铁圈焊烙进少年脆弱苍白的脖颈之中,让他一生都无法取下,她会让他日日都顶着一张红肿滚烫的脸,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冰冷的暗室里哭着祈求她的宽恕,发誓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主人,直到双眼哭瞎,喉咙坏掉。
薛清芷笑了起来。
她想,那模样一定很漂亮。
*
深黑色的药汤如浓郁墨汁,浸漫过少年白皙的肌肤。
邬琅坐在浴桶中,热雾上浮,将他本就绯红未褪的面颊烘得愈发红艳。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舒服过了。温热的水波柔柔地包裹着他,蒸出细密的汗来。这是长公主的恩赐。
邬琅不由又想起了方才在殿中,那个绵长的湿吻。
他不知道他的生涩会不会令长公主觉得无趣,只记得长公主环着他的腰肢,摩挲轻抚了许久,他颤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出声。
长公主对他……应该还算满意吧?
今夜气氛正好,他是不是该一鼓作气,完成方才未就之事……
邬琅擡起眼睛,悄悄望向搭在一旁长凳上的那套干净衣衫。
那是织锦局按今年时新的样式裁做的春衫,内里是一身月白绣青竹的锦料,外衬一件薄如蝉翼的冷月纱,以玉带相束,行步间,似冷雾拂身,衬得人神清骨秀,翩然遗世。
邬琅抿起唇,长长的鸦睫低垂下来,犹豫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浴桶中的水终于彻底冷透,他不得不起身,将身上收拾干净,走到那套叠放整齐的衣裳面前。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虽然胸腹处仍有不少疤痕,但比起之前,已经好看多了。
至少,不会丑陋到不堪入目。
心口砰砰跳着,呼吸紧张得有些发抖。
长公主就在外面,与他仅几室之隔的地方,等着他出来。
少年挣扎良久,终是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件单薄的冷月纱,红着脸迅速穿在身上。再扯过那条玉带,松垮系在腰间。
烛火昏黄,淌进纱雾之下,勾勒出少年身上缀着细碎水珠的薄肌线条。
他缓缓跪了下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