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三十七章玩坏了的人偶
薛筠意亲自将元修白送出殿外,男人立于檐下朝她行礼,眼中难掩钦佩。
“殿下替琅州百姓思虑得周全,臣自愧不如。”
薛筠意笑道:“先生这话便是自谦了。若非先生点拨,本宫还不知那几卷地方志疏于勘校,多有错处。”
元修白摇了摇头,他并非自谦,他乃文官出身,做惯了诗词文章,于建堤引水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唯一能帮得上长公主的,也就只有这双见过琅州土地的眼睛了。
那份引水图其实已相当完备,只是前些年琅州新挖了不少窑矿,有些位置是动不得的,需再做些调整,之後便可呈递工部,只待陛下批允,便可动工。
两人又客气寒暄几句,元修白便告辞离开。
薛筠意正欲回屋,忽然瞥见一旁小窗下,少年面朝墙壁安静跪着,夜风拂过单薄脊背,他瑟缩着攥紧了衣袖,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却不敢转过脸来。
她蹙起眉,出声道:“阿琅。”
被唤到名字,少年这才小心翼翼地望向她,哑着声应:“奴在。”
“谁要你跪在这儿了?”薛筠意隐约猜到他定是又胡思乱想了什麽,不由叹了口气,“随本宫进来。”
“是。”
少年低声应着,起身跟了进去。
墨楹将薛筠意推至桌案旁,便自觉退了下去。不及薛筠意开口,少年已经低着头,小心道起歉来,“奴已经知错了,主人想如何责罚奴都好,只求主人不要赶奴走。”
方才面壁静思时,薛筠意的那句“出去”不知在他脑海中回荡了多少遍,他很怕,怕长公主一时生气将他赶走,或是再也不许他靠近寝殿一步。
“奴身份卑微,不该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出现在您的客人面前。是奴冒失冲撞了……”
邬琅越想越後怕,近乎慌乱地细数着自己的过错,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他是如此迫切地想求得薛筠意的原谅,以至于连规矩都忘了,“贱奴会长记性的,往後绝不敢再犯了,求您……”
薛筠意揉着额角,只觉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浮上心头。这麽些天过去,她好不容易让他改掉了那个令她十分不舒服的自称,好不容易让他胆子大了些,敢和她亲近了,如今看来,她的努力,似乎全都白费了。
她沉下脸来,冷声问:“又忘了本宫的规矩了,是不是?”
邬琅怔了下,後知後觉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犯了个大错,顿时更加心慌了,“对不起……”
他真是个没用的废物,除了惹长公主不高兴,什麽都做不好。
少年绝望地闭了闭眼,声线发着颤:“求您责罚奴不听话的嘴。”
“是该好好罚一罚。”
薛筠意指节沉沉叩着桌案,无需她开口吩咐什麽,少年已经迅速地循声靠近,把好不容易养好的脸送到她手边。
馀光瞟着压在画纸上的那把檀木戒尺,邬琅抿起唇,努力将害怕压进心底。
他不是没被罚过嘴巴。在凝华宫时,只因他无意说错了一句话,薛清芷便用戒尺将他的嘴巴抽得青紫破烂,那时他有整整七日无法张口说话,亦无法进食,只能靠强。灌些米粥吊着一口气。
长公主……会对他温柔些吗?
他怔然想着,却见薛筠意并未拿起那把戒尺,而是抓了一捧像是药丸的东西递到他面前,命令他:“含进去。”
是某种折磨人的药麽?
会令他唇。舌溃烂,喉咙失声,再慢慢地让他窒息,在濒死的绝望和疼痛中得到教训……
邬琅吞咽了下。
如果长公主喜欢这样……他愿意被她如此对待,愿意用自己的痛苦来取悦她。
只要不被她丢掉——
他愿意做任何事。
邬琅虔诚地伸出掌心,他并不敢触碰长公主的手,只能垂眸等待着她将药丸倒入他手中。
他低低道了声“谢主人罚”,而後便没有任何犹豫地,按她的命令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