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裳後,邬琅珍惜地将平安扣藏于衣襟内,生怕它染上一丝灰尘。
回到内室,薛筠意正坐在桌案前,调着t一碟浓艳的红琇。笔锋碾过墨碟边缘,无需她开口吩咐,邬琅已清楚知道她要做什麽,乖顺膝行至轮椅旁,将刚穿好的上衫脱掉。
十日早已过去,少年腰後那一小片她亲手描画的弥寿纹早该褪色了。偏邬琅不敢主动开口提醒,她也是前几日才想起这桩事来。
不过好消息是,昨日她在书房翻找古籍时,无意间在书册夹页里寻到了一道秘方,在红琇之中添入明水丶百草胆等物,能令此色深着于皮肤,维持数十年之久。
如此一来,一旦落笔便不可再更改。
薛筠意便将此事细细对邬琅说了,而後又问他,可有什麽想要的图案。
毕竟是几乎要跟随他一辈子的,还是得问问他的喜好。
邬琅蓦然红了脸,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祈求道:“奴想要……您的名字。可以吗?”
薛筠意微怔,随即便笑了,“长公主的名讳,不可轻易落于别处。”
少年眼眸暗了暗,是了,他这般卑贱之躯,怎可污了长公主的名字,是他得寸进尺了。
正欲开口告罪,薛筠意忽然道:“不过,阿琅不一样。”
心口忽而一颤,她指尖轻点他肩膀,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她话中含义,顺从转过身去,顺着她力道的指引,手掌撑地,伏低身体。
反复蘸色有些麻烦,薛筠意便随手将墨碟放在了他的右臀上。
冰凉的触感令少年不安地颤了下,她适时出声提醒,笔杆末端轻点在他那截赤。裸的劲瘦後腰上。
“别动。”
“是,主人。”
他哑声应,腰线紧绷,将所有力量都努力集中在那个不被允许掉落的墨碟之下。
薛筠意先用帕子将原先残留的一点痕迹仔细擦拭干净,然後才提笔,凝神落下笔画来。
她画了一方工整的古印。印上是南疆古刻文里的“筠意”二字,与她素日作画时所用的私印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明艳朱红落于少年冷白肌肤上,像是在画纸上印下了她的落款。
薛筠意照旧用手背印下一层薄色,又随手拿起桌角玉印,递到他眼前对比着,含笑对他道。
“喜欢吗?”
“这可是本宫的私印。”
“印上了,这辈子便都洗不掉了。”
她语气半似玩笑,邬琅却望着她手中玉印怔怔出了神,长公主竟丶竟在他身上画下了她的私印。
那是独属于长公主的标记——
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恩赐。
“喜丶喜欢的。”
邬琅面颊泛红,语无伦次地谢恩。
他浸泡在如蜜般的欢喜里,胆子也比平日大了不少,颇有几分恃宠而娇了,一整个晚上他都赖在薛筠意身边,陪着她读书写字,为她端茶研墨。
亥时末,墨楹第三次进来提醒薛筠意该歇息了。
邬琅自知不能再粘着长公主了,神情落寞地低下头,哑声告退。
“主人早些安歇。奴明日再来给主人请安。”
小狗蔫蔫的,显然很舍不得离开她身边呢。
薛筠意弯了弯唇,扬声叫住了他,“阿琅,今夜陪本宫一同安歇,可好?”
她的床很大。
足够容纳两个人。
既然都印上她的标记了——
往後自然该把小狗养在身边,而不是让他孤零零地待在偏屋里。
*
邬琅搬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