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少年眼底赤红,嗓音喑哑,像一头警惕的小兽自保时发出的低低怒吼。
这副身体是属于长公主的。
别人不可以碰。
薛清芷愣了一瞬,待她反应过来邬琅说了什麽之後,顿时恼怒地涨红了脸。巴掌如t风般落在那两瓣白皙颊肉上,她一连打了十几个才勉强解气,簪尾用力划过少年胸膛,写出血淋淋的贱。种二字。
“现在想起来,该怎麽跟自己的主子说话了吗?”
血痕一笔笔交错,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红艳血珠顺着呼吸颤颤滑落,那片不知用了多少芙蓉膏才精心养好的皮肤,又变得凌乱而肮脏了。
他眼眸晦暗,冷冷望着站在面前的女子,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我主子。”
呵。
薛清芷笑了。
看看她的小奴隶现在胆子多大啊。
比起那个在她面前从来只会低垂着眉眼,逆来顺受沉默忍耐的邬琅,如今的他……似乎更有趣味呢。
随手将染了血的金簪扔在地上,薛清芷转过身,冷淡吩咐:“把人洗干净,送到本宫寝殿来。”
“是。”
两名小太监走上前,熟练地将少年剥了个干净,从一旁的木桶里舀起冰凉的盐水,一遍遍朝他身上泼去。
粗盐洗过伤口,火辣辣地疼。
少年眼底却是死一般的灰败。
他又被弄脏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徘徊,如同恶鬼在耳畔低语。
脏了的小狗,还有资格回到长公主身边吗……
他麻木地闭上眼,任由小太监给他穿上雪色的纱衣,系上沉重的颈链。他被拽着,赤脚走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上,银铃响了一路,惊得鸟雀四散而飞。
寝殿里,几名小奴正低着头跪在一旁为薛清芷捶腿。听见这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擡起脸来,待看清少年模样,几人皆怔愣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雪纱,好像忽然就想明白了什麽。
薛清芷懒懒擡眼:“见了本宫,不知道跪下行礼?”
话音将落,邬琅膝窝便挨了重重一脚,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试图挣扎起身,又被身後侍卫牢牢按住。
小太监恭敬上前,将颈链的一端递到薛清芷手中。
她漫不经心拽动铁链,少年无声抗争着,分明已经被勒得快要窒息,却还是固执地不肯顺她的意。
她不大高兴地看了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银针,毫不留情地朝邬琅颈後扎去。他闷哼一声,身上很快没了力气,如同一块破布般被她拉拽到身前。
“在皇姐面前不是听话的很吗?嗯?怎麽到了本宫面前,倒成了条只会咬人的狗了。”
她冷笑一声,擡脚将那张俊秀的脸狠狠踩在鞋底下,随手将一旁的果盘放在他紧绷的脊背上。
少年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沉默地当一只不会说话的案几,他拼尽最後几分力气试图从薛清芷脚下挣脱,瓷碟跌落在地,碎得七零八落,紫葡萄溅开晶莹的汁水,弄脏了一旁小奴的雪衣。
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怔怔望着那倔强挣扎的少年,心想,他莫不是不想活了,竟然敢这般对二公主。
薛清芷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不过,倒不是因为脚边的狼藉。
薄纱清透,露出少年腰後一片模糊的朱红印记。
她记得那位置。那是她最喜欢把玩的地方,所以她特地请工匠打造了烙铁,在那处印上了特殊的烙纹。
她阴沉着脸,胡乱撕开那层薄薄的雪纱,只见昔日她亲手留下的烙纹,如今已然被一块漂亮的朱红方印所替代。一笔一笔,描摹得精细,足以见得落笔之人有多用心。
这东西她自然认得,当初薛筠意为她作画,落款处便印了一模一样的一方古印。
那是皇姐的私印。
薛清芷止不住地发笑,眼底浸着可怖的猩红,“一个低贱的烂。货而已,也就皇姐还把你当成宝贝。”
她试图将那片朱红洗掉,用帕子揉搓,用盐水浸洗,一遍又一遍,发狠般用力,直将那一片可怜的肌肤揉弄得通红一片,可那朱色却不曾褪掉半分。
薛清芷烦躁地拔下发间珠钗,既然洗不去,那便只能将它划花,她断断无法容忍自己的东西,留有旁人使用过的痕迹。
感受到腰後的刺痛,那因失力而安静了许久的少年,突然再次疯了般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急切的丶嗬嗬的低喘。
“别碰……唔……”
可薛清芷怎麽会理会他的哀求。
邬琅颤抖着,眼泪无声淌落,深不见底的绝望涌上心头,他不仅脏了,还弄坏了主人的印记,那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沉沉死气,一旁的小太监眼尖,慌忙上前来,一把捏住他下颌,急声道:“公主,他想自尽!”
*
朱红的古印落在雪白宣纸上,有些歪。
薛筠意皱起眉,将玉印放回匣中,不知为何,今日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