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听懂了徐声的话,但邓昀兰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和回答。
眼见徐声抽纸擦了擦嘴巴就要准备离席先去洗碗,她索性把手中的碗筷往地上甩去。
瓷碗在地上四分五裂,木头筷子还有一根飞出去老远。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徐声情绪依旧还算稳定:“您先莫动咯,我切捡一哈就是咯。(您先不要动了,我去收拾一下就是了。)”
说着,徐声就去拿来了扫把和垃圾袋。
蹲下身,他先是把地上看着还算大片的瓷片捡起,放进垃圾袋,然後又起身去捡飞了很远的那只筷子。
最後才拿扫把扫去残渣。
刚准备扎袋子,徐声低头又检查了一遍。
——然後就发现了母亲邓昀兰脚边还有一小块瓷片。
他蹲下身正准备伸手去捡,被忽视了长达近一分钟的邓昀兰女士就坐不住的起身了。
她这一起身,瓷片挪动,沿着徐声的食指划到无名指,三根手指头的指腹都被划破了。
然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邓昀兰女士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你伢就是嘴上要面子,讲起好听,实际上他还是想要回屋里滴。”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她越说越起劲。
“你娘老子我跟了你伢过麽多年咯,我还不晓得他?(你妈我跟了你爸那麽多年了,我还不晓得他?)”邓昀兰鼻间哼出一口气,“他不跟我过年,难道还连你这个崽也不要咯?”
没做声,徐声平静地捡起地上的瓷片,任由指尖渗出的血爬满瓷片,混着饭菜油水,将瓷片装进垃圾袋里。
“我晓得咯。”把垃圾袋扎好放在一边,徐声进了厨房洗手。
打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手机,放任痛感蔓延。
直到血水被冲的差不多,被划破的皮肉已经开始泡发泛白,他才关上了水龙头开关。
有点冻手,徐声把受伤的那只手擡起放在唇前呵热气。
“这还差不多,答应滴事你要做到嘞,不要读书读多咯只晓得吹牛皮讲大话咯。”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邓昀兰昂首挺胸在客厅转了个来回。
“……”
没应声,徐声往手上带好手套,收拾完餐桌准备开始洗碗。
“听到了没有?”似乎是不满意没有得到回应,邓昀兰女士又到厨房转了个来回。
“晓得了,我过两天就去喊一哈他。(晓得了,我过两天就去喊一下他。)”洗着碗,徐声回答。
“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邓昀兰女士才出了厨房。
“冒得几天就要过年咯,你要早一点去喊你伢老子,晓得不?(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要早一点去喊你爸爸,晓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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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
冬,大寒,中午。
蹲在医院外的楼梯上,徐声手上拿着一个药袋子,还拿着一个红包,另一只手则是夹着烟。
又开始失眠了,他这段时间黑眼圈都更深了些。
在家里还有邓昀兰女士,他也不好在家里抽烟,再加上不知道怎麽回事,现在连吸烟都不能帮助他入眠了。
没有办法,徐声买了一盒安眠药。
还是小县城好,没那麽讲究,在医院简单检查一下,问问情况就能买到需要的药品,再加上医保报销,划下来总归是便宜了不少。
徐声刚从他爸家里出来。
准确的说是被赶出来的。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麽话,就被他父亲徐昌五的现任妻子赵女士赶出来了。
而他的父亲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关上了门。
这红包里徐声准备了一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