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雅舍里的舞池放着嘈杂的重金属摇滚乐,许许多多少男少女在一起热舞,摇头晃脑,舞池上方的乐队也是,乐队的吉他手甚至把话筒丢向人群,兴奋到极点。
吴小莉在角落里坐下,看着身边的人。
那人有一张刀疤脸,长相凶狠。
“哟,还真是说来就来。”
“我好奇嘛,你说的新鲜玩意儿,到底是什麽。”
“看好了!”刀疤脸神秘兮兮地从桌上的暗格里翻出一小袋东西,“没见过吧?”
吴小莉咬咬唇:“这是。。。。。。”
“丸子,”刀疤脸将包装袋拆开,丢一个进嘴里,混着酒下了肚,又将袋子往吴小莉面前晃晃,打个响指,“来一个不?”
吴小莉心里砰砰直跳,却并不怵,掩饰般小小,伸手慢慢接过:“试试就试试,真有你说的那麽上头?”
其实她不敢。
刀疤脸一直盯着她,要把她盯出洞来似的:“哟,胆儿这麽小,还好意思说想试试新鲜玩意儿?你怕不是以前碰都没碰过吧,第一次?”
“嗯。”吴小莉点头。
“我说呢,难怪,”刀疤脸哈哈一笑,猛地拍她後背,“没事,这东西一次不会上瘾,你就当尝鲜。”
吴小莉心里一直打鼓,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尝试,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正当她紧紧捏着包装袋的时候,刀疤脸突然凑过来,恶狠狠盯着她:“小妹妹,做卧底可不是一种好的行为,你说你要是真心想跟咱们玩儿,我当然乐意,但是吧。。。。。。你这口袋里的手机,好像不是那麽真诚。”
于是刀疤脸一拍桌子:“把她给老子绑了!”
于是桌边的一堆人立马闻声而动,七手八脚捂住吴小莉的嘴,趁着这里人多又乱,直接把她迷晕了擡去楼上,一把丢在床脚。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翼而飞,她看着自己被束缚住的双手双脚和对折的身体,迷茫之馀想到了之前专案组一直在调查的杀人案。
那三名死者,也是以这样一种屈辱的姿态被活活弄死的,捣烂眼睛,拔掉牙齿。。。。。。最後被活生生用细麻绳勒死。
“你说说你们,接二连三跑过来找死呢,”一个女人出现在她视线之内,“认识高茉莉?”
吴小莉浑身没有力气,嘴巴被纱布堵住,不断摇头。
“不认识?不认识的话,你手机里的视频又是怎麽回事,”女人坐下来,高跟鞋碾在她手指上,“别告诉我你是警察吧。但是巧了,这地方,就是警察过来了,也得是死路一条。我对你的身份不好奇,你知道为什麽我不好奇吗?”
女人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很欣赏:“长得真好看,可惜了,今晚你估计是出不去。但你还挺幸运,该庆幸庆幸今天晚上发现你有问题的人是我而不是别的什麽姓钱的姓程的,不然你早就死了,会跟别人一样,被挖掉眼睛,被敲掉牙齿,然後被勒死。”
吴小莉狠狠瞪着她。
女人反倒是越看越高兴:“瞪我?就不怕我把你眼睛挖掉?”
那女人调笑够了,挥挥手便叫来几个大汉:“自己看着办吧,做干净点,把她丢到野外去喂狼,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警察已经盯上咱们了,解决一个是一个,但程家雅舍绝对不能再出事。”
言外之意是不要在程家雅舍里见血,要杀人到外面去。
这些人也许并不想在程家雅舍内再搞出什麽动静,把她弄进车里之後就一路往郊外去,也许出了市区,到某个下辖县城的山里,在一处荒无人烟的角落将她抛出车外,乱棍打了十几分钟,直到吴小莉一动不动的时候,这些人才从另一条计划好的路线逃之夭夭。
吴小莉差一点就死了,期间醒过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天亮了,然後她又一个人熬到天黑,体力不支又睡过去。
深夜,她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好像还有白予停一直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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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吴小莉说完,深吸一口气,看向杨岚。
杨岚沉思片刻,道:“谢谢你的配合。”
施慧被带回审讯室是因为专案组找到了她从毒品上线进货的证据,要是专案组动作再慢一些,保不齐施慧就安全逃亡国外了,不过根据吴小莉的描述和施慧在审讯室里的说法来看,施慧可能把吴小莉误会成蓝湾自媒体公司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是高茉莉那个专栏账号背後的人不死心跟过去偷偷挖料。
施慧被带回局里的当天晚上,白予停一直在跟进吴小莉失踪的案子,查到监控之後立马锁定吴小莉最後消失的地方是程家雅舍,再後来监控画面内又从程家雅舍开出去一辆私家车,并且有意规避监控,路线是往山里的,过于可疑的举动引起办案民警的怀疑。
白予停打过申请就带着人沿着嫌疑车辆的行车轨迹开了几十公里,最後在康家镇落脚,经过多方调查之後圈出一块山头,一大帮子人差点把山给挖了,这才在密林深处找到奄奄一息的吴小莉,康家镇人民医院接到通知後很快派出救护车一路赶过去,接了吴小莉又跟上一级医院协调,接力赛似地把人送进大医院抢救,给吴小莉捡回来一条命。
白予停的神经在高度紧张之後悠然松懈下来,过度劳累的後果就是差点引发心肌炎,长时间不眠不休导致的低血糖和被吴小莉弄出来的惊吓过度,直接把他自己也送进医院急诊,所幸现在已经恢复,再观察个把小时就能归队了。
没猝死都算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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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莉紧紧攥着病床上雪白的被褥,低声问:“我手机,一直录着像。。。。。。”
“这个你放心,”杨岚顿了顿,“虽然程家雅舍那帮人把手机破坏之後丢在山里,但最後我们找到它的时候交给技术组,技术那边说数据还能恢复,只是手机坏了,以後不能用。”
“对不起。。。。。。”吴小莉喃喃。
杨岚起身,拿着录音设备出去了,掩上门,并没有过多的安慰和劝说。
这些事情需要吴小莉自己消化,没有人有义务一直照顾她的情绪。
杨岚从医院出来,擡头,正好看见医院花坪附近有人在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後来因为放风筝的人不太会掌控方向,最後线断了,于是遗憾地落在杨岚脚边。
他弯下腰去捡,好像心有灵犀一样。
风筝的骨架上绑着一张字条——“不想他死的话,晚上十点来酒庄见我,地址在背面。”
杨岚抿抿唇,看着树後一溜烟儿跑远的小孩儿。
小孩儿跑到一辆路虎面前,路虎司机递给这孩子一根冰棍,然後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儿又蹦蹦跳跳跑远了。
连小孩子都收买,杨岚想着,目光落在不远处路虎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