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的缝隙
林辞出院那天,宋云舒去接他。阳光很好,照得医院的白墙发亮。林辞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他的换洗衣物。
"我们去哪?"他问。
"回家。"宋云舒说。
林辞笑了。"哪个家?"
"我们的家。"宋云舒牵起他的手,"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不大,但很暖和。"
林辞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望着宋云舒眼里的期待,突然想起昨晚在病房里,宋云舒握着他的手说:"阿辞,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远离所有麻烦。"
"好。"他说。
公寓在老城区,楼下有棵老槐树。宋云舒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香气——是张姨寄来的芝麻糖,是母亲留下的茉莉花茶,是林辞常用的雪松味香水。
"我收拾了半个月。"宋云舒说。
林辞环顾四周:客厅挂着他们三亚的合影,书架上摆着《霍乱时期的爱情》全集,厨房的冰箱里塞满了排骨藕汤。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银杏叶,每片都用红绳系着,像串金色的风铃。
"这些叶子。。。"林辞的声音发颤。
"是三年前在老房子银杏树下捡的。"宋云舒说,"我每天捡一片,想着。。。等攒够一百片,我们就结婚。"
林辞的眼泪掉在玻璃罐上。他想起三年前在老房子,宋云舒蹲在银杏树下捡叶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像给镀了层金边。那时他觉得宋云舒像个孩子,现在他才懂,所谓孩子气,不过是爱到深处的笨拙。
"阿辞,"宋云舒说,"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好不好?"
林辞的呼吸一滞。他望着宋云舒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辞儿,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此刻,他却觉得,能和宋云舒一起走进坟墓,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好。"他说。
那天晚上,他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林辞靠在宋云舒肩头打盹,宋云舒织着给他的围巾——是母亲教他的针法,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人心发颤。
凌晨三点,林辞突然惊醒。他望着天花板,想起父亲的话,想起高利贷的威胁,想起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云舒,"他说,"我们离婚好不好?"
宋云舒的手顿住。"为什麽?"
"因为我。。。"林辞的眼泪掉在宋云舒手背上,"因为我配不上你。我不想拖累你。"
宋云舒坐起来,捧住他的脸。"阿辞,"他说,"你听清楚,我宋云舒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不管你是穷是富,是健康是生病,我都不会离开你。"
林辞望着他眼里的坚定,突然笑了。"云舒,"他说,"你真是。。。真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宋云舒吻掉他脸上的泪。"傻就傻吧,"他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傻一辈子我也认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银杏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谁在轻轻唱着情歌。宋云舒望着林辞,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愿意和他一起站在阳光下的人,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好好爱一场。
可他不知道,命运的阴影早已笼罩过来。不知道那个在医院楼下等着的男人,会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更不知道,所谓的"新生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最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