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代替我,成为了萧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那天晚上,我最终连机场大厅都没出去,连夜又飞回了京城。
回去之後,我删除了萧和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没想过我跟萧和会以这样平静的方式结束,没有误会,没有争吵,甚至没有一句解释。不过这样也好,我跟萧和之间还有什麽好说的呢,说再多也只是伤害彼此罢了。就这样体面的结束,再好不过了。
我没有深思萧和跟那个人上床的视频为什麽会被录下来,又为什麽会被发到我手里。我当时只是十分庆幸自己知道的早,要不还不知道要被这场虚情假意的爱情游戏欺骗多久。果然啊,当时我们能互相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比对方更好的选择罢了。如今长大了,见的人更多了,我凭什麽相信萧和会为了我守身如玉呢。
刚被出轨的时候我也想过“报复”,结果在酒吧遇见的年轻男人带我去酒店,都快到脱裤子那一步了,我却直接跑了。我可悲地发现我做不到,做不到和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坦诚相见。而直至现在,我也没有遇到一个能让我付出像对萧和那样付出的人。
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觉得自己没出息,後来想开了,觉得我何必为了一个出轨的混蛋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我应该变得更好,将他踩在脚底下才对。
但是为什麽,明明现在事情都朝着我当初想要的方向发展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开心呢。
那天晚上我喝了好多酒,然後直接在OASIS睡下了。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我头疼欲裂,打了个电话让流苏给我送吃的和衣服。流苏拎着早餐过来,很殷勤地替我一样一样摆好。我机械地一勺一勺喝着粥,流苏咂咂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宿醉很伤身体的。”他说,“你为了他连自己身体都不要了?”
我皱眉:“谁说我是为了他,我就是想喝酒罢了。”
流苏笑了笑,不置可否。吃完饭我就上班去了,最近刚结束了一个项目,工作节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我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翻看财务报表的时候,王荻进来了。他告诉我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晚会,我爸会去,让我也跟着一起。
其实我非常不明白这种晚会的意义。做慈善就做,为什麽非要大张旗鼓地搞个跟小学生跳蚤市场一样的拍卖会。搞得冠冕堂皇的,实际上还是社交罢了。但是大家都这麽装模作样地去着,我也不得不去。
于是那天晚上我回了趟本家,想看看有什麽能拿得出手拍卖的东西。因为只是顺便回去一趟,我事先也没跟我妈说。但该说是冤家路窄吗,我刚回去就看到萧和坐在沙发上和我妈一起看电视。
我妈见我回来有些惊讶,连忙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饭。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着对我妈摇了摇头:“不用了妈,我就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这儿睡一觉嘛。”我妈迎上来,往我嘴里塞了瓣橘子,嗔怪道。
我本来想随便扯个理由把我妈糊弄过去,但反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蠢死了。我怎麽连自己家都不敢多留,就因为萧和在吗?于是我说:“……好吧,那我今晚就留下。”
我妈很高兴,拉着我到沙发坐下。可这样我就跟萧和挨到了一起——萧和在我左边,我妈在我右边,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我妈从茶几上端了个小玻璃碗,里面装着粒粒饱满色泽鲜红的车厘子,她把碗塞进我手里,示意我吃。
我刚接过碗,我妈就起身上厕所去了。沙发上只剩下我和萧和两个人。我不动声色地坐得离他远了点,拿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很甜很好吃,就是我该把核吐哪里呢?之前茶几旁边不是有垃圾桶吗,今天怎麽没有了。
我刚打算站起来找垃圾桶,结果突然一只大手伸到我嘴前,把我吓了一跳。我皱着眉看向萧和,他身上穿着藏蓝色的家居服,扣子没好好扣,跟昨天晚上的流苏似的,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萧和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歪着头看我:“吐这里吧,我去扔。”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核咽下去。我瞪了他一眼,骂了句:“神经病。”然後站起来去找垃圾桶了。
我不想再跟那个神经病待在一起,跟我妈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房间。我把门锁住,然後打开了书柜,在书柜最底下拿出了一堆卷轴。我小时候练书法,也参加过不少比赛,这些卷轴基本都是得奖作品。还有什麽比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更适合做拍卖品的吗。
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动过,卷轴上都落了灰。我把它们一个个舒展开,挑选最适合的作品。结果打开一个卷轴後,一副惟妙惟肖的画中楼阁呈现在我眼前,画面左边是我用行楷写的滕王阁序。我想起来了,这幅画是萧和画的,在我们关系还不错的时候……
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跟这早已落了灰的画一样,不能恢复如初了。
我把它卷了起来,打算明天再带给王荻,让他用锦盒包装好。做完这一切我身上的衣服都落了灰,于是我就直接去洗澡换衣服了。
洗完澡之後看到床上坐着的不速之客时,我心里的滋味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怒火。连萧和为什麽能开锁进来都懒得问,我直接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指着门口:“滚出去。”
萧和双手支着床,身体向後靠,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什麽也没说,转头又进了浴室。再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来时的衣服。我拿上刚才挑好的卷轴就要出门,然後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谨轩。”萧和叫我的名字,“你现在就这麽不想看到我吗。”
“我一看到你就恶心,我不想自找恶心罢了。”我淡然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们不可能再有除了兄弟之外的任何关系,你这样一直缠着我,为什麽?”
萧和垂眸,眼眶有些发红。他慢慢地说道:“哥哥,我想求你帮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