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以为她是高兴坏了,愣愣的点了点头,“是啊。”
姜羡知道,她爹是个极守信之人,一旦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变卦,可这也是姜羡最害怕的事情。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不好再说什麽,何况姜李两家向来要好,结亲之事她心中早有预料,从前只想着有个相敬如宾的丈夫也挺好,至少不是个讨厌的人。
可如今,似乎有些东西在悄悄牵绊她的心,就如同折了线的风筝,不明方向。
她好像,把什麽很重要的东西忘却了…
姜羡走置栏栅前停下,眼前的院子极大,两侧种满了玉兰树,朵朵白洁干净,花香四溢,空中飘着的气息让人流连忘返。
旁侧布满了藤萝,藤萝下挂了好多花灯,远远看去像是兔子的形状,很是可爱。
“是谁?”
坐在藤萝下清瘦的身影侧耳,停下手中动作问道。
姜羡这才推开木门往前走,同身後人吩咐道:“放下吧。”
“明大夫是我,姜羡。”
姜羡看着她,她拨弄药草的动作轻柔,却极为细致,那双手便是她的眼睛。
“家父知你淡泊名利,不求钱财,可该有的礼数是万不能少的,这些薄礼就当是卖他一个面子,明大夫收了吧。不然,他怕是寝食难安。”
姜羡观察着明思卿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叹了口气,吐出一个淡淡的字,“好。”
她没想到明思卿会一反常态答应的如此痛快,这倒让她本苦心准备的托词不知该往哪儿搁了。
“明大夫你……”
“姜小姐可还有事?”
姜羡一时语塞。
明思卿:“姜老爷的心意明某收下了,明某近日的患者颇多,恐无暇招待姜小姐,若是没旁的事,姜小姐请自便。”
姜羡愣住,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一丝酸涩,这感觉很奇妙,但却不好受。
她抓着衣摆的手忽然一松,对上那抹白绸,“明思卿,我要成婚了,就在下月初。”
玉兰花的花香很好闻,浓郁清幽,带着一丝冷香,仿佛能穿透人的心悸让人沉浸。姜羡擡头望去,从前她从不知还有这种花的存在。
明思卿挑拣药材的手一顿,随即莞尔笑言:“恭喜。”
姜羡不甘心,追问:“你也觉得我该成婚?”
明思卿低头不语,良久站起身背对她道:“郎才女貌,天偶佳人,是段良缘,为何不该?”
姜羡屏住的一口气忽然松了口,她似乎在急着求证什麽,而後微微欠身行了礼,“叨扰了。”
半月後,四月初六,大吉。
满城皆知姜李两家结为秦晋之好,马背上的状元郎意气风发,百姓喝彩雀跃。锣声震天,阵势之大,车队从街头列到街尾,撒向人群的喜糖如同天降福泽。
坐在铜镜前的少女看着明眸皓齿,比往常更衬几分媚感的鹅蛋,恍惚道:“明明是第一次穿上这婚袍,却怎麽有种熟悉感。”
彩儿为其戴上凤冠,插上最後一支金钗,“小姐定是开心坏了,才会说这糊涂话。”
麽麽在屋外小声提醒,“小姐,接亲的人来了,咱们该动身了。”
彩儿取过桌上的喜帕将其眉目遮盖住,搀着姜羡打开房门。
姜羡盯着脚上那双红色绣花鞋,却怎麽也欢喜不起来。
彩儿的步子很稳,走得也极慢。她提起衣摆跨过横木,跨过火盆,周遭欢雀的声音伴在她耳畔。
忽而,新娘子在轿前停下,马背上的新郎随着她细微转动的脑袋,也跟着在人群扫视一遍,神色微妙。
“小姐,上轿了。”听彩儿唤她,她方才轻应了声。
“走吧。”
明明姜李两家相隔不远,也就只隔了几条街巷的距离,可坐在娇上的姜羡却觉得过了很久。
新娘的盖头只能在洞房之夜由新郎亲手揭开,不然视为大不吉,新人馀生都不得善缘,修不成正果。
轿子摇晃的很,比起马车她还是不太习惯,有些晕晕乎乎的。
直到猛烈的晃动使她险些撞上,她才察觉有异动。
隔着轿帘问彩儿,“外面什麽情况?”
彩儿如实相告,“奴婢也不知,来了个怪先生挡了去路,说是有东西要给小姐,姑爷正在跟人交流呢。”
姜羡竖起耳朵努力听,却什麽也听不清,实在是隔了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