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坐在那许久,突然一把挥开手边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在阿姨诧异的目光下,她面无表情地将那张表格抓在手里,越攥越紧,直到压揉成一张废纸。
甘景第一次的部门例会做了很久的准备,又有章榕会给她压阵,整个流程进行得非常顺利。
听完最近两个对接期的项目汇报,甘景正要提问时,突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戴墨镜的年轻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进来,径直拉开了椅子,扔下了包,坐在了章榕会的对面。
甘景并不认识她,只觉得非常面熟。
“章太太。”有人跟着喊。
路青出现在这儿,身份尴尬,无人作声,她却似乎浑然不觉:“会议是有什麽我不能听吗?”
章榕会没理会地仰头示意:“继续。”
大家都感觉到了这里弥散开来的浓重的火药味,整个会议流程,被快速压缩。
大家都怕引火烧身,一个个快速地过完自己手上的部分。
甘景无奈只能象征性地进行了一些提问,没再挖掘更多。
会议结束,其馀人匆匆撤出,只有章榕会和路青没动。
等到会议室的门被掩上,“过河拆桥是吗?”路青突然说。
“我给过你更好的选择。但你既舍不得章太太的位置,那就好好坐着,”章榕会玩着手里的签字笔,“你可以永远都是章太太了。”
“你父亲才五十出头,你为了一己私欲,强行逼他让位,不过分吗,章榕会?”
“你是这样理解这件事的吗?”章榕会挑眉,“子女能独当一面,我能尽早为父亲分忧,你作为他的伴侣应当更高兴才是。”
“还是章太太担心我父亲提前退休,会影响她在北城的地位?”
章榕会扔下笔,轻慢道:“想必,你对我父亲的一片真心,下面是不会藏着这样的现实。”
路青轻笑。她费尽心机,关了画廊丶得罪了兆家,最後除了这个章太太的名头,倒什麽都没留下。
章榕会这招釜底抽薪,是她从没有想过的。
她点头:“章榕会,是你在逼我。”
章榕会懒散地靠在对面的椅子上:“迟早会有这麽一天,我提醒过,你早应该知道的。”
晚上下了班回家,章榕会心情不错,乖乖戴了围裙,在路意浓的指导下学习做饭。
他之前从没有研究过这些。现在满足于只要跟她在一起待着,忙些什麽有的没的,聊聊闲天,也是很放松的事情。
乖乖在脚下一直嘤嘤怪叫,路意浓切了片火腿,蹲下身给它。
突然听到章榕会在头顶问:“你跟父亲感情不深,为什麽不干脆改成母姓呢?”
她当是章榕会一时兴起,随口道:“很麻烦啊,改名字。”
“不麻烦,提交个申请,後面更正一下相关证件就可以了,”
章榕会切着青椒,随意地说:“我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办。”
摘了惹眼的“路”字,淡化以至抹除路青在北城的存在感,模糊掉路意浓父系的血缘。
哪怕之後有人觉得姑侄两人面容相像,谁会无聊到深挖着去追究。
又不是真的能拿住章榕会什麽见不得人的把柄。
“李意浓?”她站起身,咕哝了一声。
虽然觉得好像也挺合理,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