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历写得是——夸夸室、哭哭室。
“这是什么。”
池历合上笔,“小作家闹脾气就去哭哭室哭,然后来夸夸室我来夸你。”
宿天水脑袋一时还没转过弯,先问了:“一个人用不会浪费空间吗。”
“那你不理我了我就去哭哭室哭。”池历把本子收进书包里,准备带回家放好在一处收好。
过了半响,宿天水才感觉到不对劲,谁会哭,谁爱哭啊。
他冷漠地转过脸,“哦,那你哭吧。”
“哭哭室给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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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天水想得却不是这回事,他摇了摇头:“不是正方形。”
他喝醉了也表达不太清楚,只是用手笔画,“是这样的……阳台要有绿色的吊网和杆……书房会是这样子……我们两个的电脑会放在一个木色的桌子上,对着的……厨房是青色的柜木的结构……
“还有杂物间和空白屋,我们的柜子要打这样的……”
池历蹲下身听他慢慢讲,宿天水讲累了,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带着柠檬的气息,“我想了很久。画了很久的图……”
“已经不是正方形了。”
他很早之前就谋划要和池历有一间屋子,称之为“家”,在阳光的午后里,他只有模糊的轮廓概念。而在和池历分开的这么多年里,那个玩笑的画始终没有消失,被直尺捏出来的小格子一点点有了自己的故事,这个设想不断被丰富着,在他的脑海中有了独立立体的模样。
他也反复地在回忆着,从来没有逃开过记忆的牢笼,清醒的拥有爱着的记忆所以始终清醒地爱着。
池历从模糊的记忆里爱他。
宿天水小小声地说:“记得回家……”
这句话是在对哪个时期的池历说呢,宿天水也不知道。
宿天水可以表现的淡定从容体面而富有信任地接受池历的离开,但喝醉了后这些情绪通通逃跑了出来,他真的很难过池历的每一次离开,非常没有安全感地贪恋池历的每个拥抱,但他藏得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几乎看不出难过。
只有喝醉后,才会这样小声地告诉池历,我想了很久家的模样,我们会有很好的屋子,所以
你要记得回来。
宿天水没有安全感。
“好。”池历心脏一揪。
他吻了一下宿天水的额头格外虔诚。
外边风起来了很冷,他拉宿天水洗了手,又把他抱进了帐篷,才拿着手机走出了帐篷外。
雪已经停了,他心想,拨通了那头的电话,第一句话是:
“我申请这事后离职。”
没有什么比他和岁岁一起的时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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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宿天水出了帐篷,帐篷外布泛着湿意,但雪早停了,小雪,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痕迹。
池历已经不在帐篷内,草地经过低温变成青黄色,脚踏在上边东它们便倒西歪起来,露出泥脚印。
远边的飞鸟从远山前略过,宿天水起的早,其它人还没醒,他就顺着鸟的方向无意义地走了许久,才看见了池历。
营地很大,占了大半山腰,高原自然的蔚蓝湖泊就躺在了山腰间,松木林在风里飘荡,池历走过来牵了牵他的手,温的,才放下心。
“头疼吗?”
宿天水摇头。
池历垂眸看了他片刻,还是笑了笑,没提起昨晚的事情,拉着宿天水的手在湖边走。
湖边的生态更丰富,湖滩边生长着大片的杜鹃和水龙骨,水草也露出在砂石粒滩中野蛮生长着。
宿天水还看见了鸟,白色的羽毛翅膀尾端是亮丽的黑,修长的黑色脖颈眼尾一抹朱红。
数量不多,只有两只,交着脖颈很是亲密的两只鸟。
宿天水指给池历看。
“是黑颈鹤。”池历说,“高原上唯一的鹤类。一旦结为夫妻就会永远相伴。”
“很长情的两只鸟。”
“它们该越冬了。”
宿天水蹲下身远远地看着没有接近,“翻越过这座雪山吗?”
池历说:“很多座。”
宿天水起身:“只要在一起,很多座好像也没关系。”
“池小鸟。”宿天水说:“不要为了我离职。”
他希望池历的热爱不被任何东西妥协。
昨晚宿天水迷糊糊醒了,帐篷不隔音,所以他零零碎碎地全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