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晓事
清晨,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有一高一低两个声音吵了起来。
李守礼正靠在床边看书,侧眼看了下时雨,还噙着眼泪的脸皱了皱眉头,睡得有些不安稳。
李守礼放下书简,指尖轻轻地擦掉时雨眼角的泪痕,穿上鞋朝屋门走去。
吱呀,屋门从里打开,李守礼穿着件月白棉袍,腰带未束,长发随意在披在後面,有种不多见的随意慵懒,与平日里的矜贵庄重相去甚远。
清冷沙哑的声线,有些不悦:“何事喧哗?”
李守礼不看堵在门前的三人,而是侧头看向铃兰。
铃兰福了一礼道:“秉姑爷,这位嬷嬷和两位姑娘来收喜帕,非要进来。奴婢不让,这位嬷嬷就高声训斥奴婢。”
这位嬷嬷不是旁人,正是章怀太子妃身边的老人,常妈妈。自两年前他从益州回来,章怀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人一夕之间消息得失影无踪。常妈妈那些时日恰外出探亲,自回府後就再也没踏入过芳林苑,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自那後,她就带着两个丫鬟单独住在芳林苑旁边的紫竹院。这两个丫鬟是他在宫中圈禁时伺候她生活起居的,神龙元年随他一起放出了宫。
他之前一直住在前院,这三人倒是许久不见了。
常妈妈向李守礼一揖道:“昨日殿下大婚,老奴也是替殿下和太子妃高兴。新人喜帕理应由家中长辈验过,太子妃深居简出,不便张罗,老奴这才斗胆代太子妃过来收喜帕。”
那两位丫鬟也是许久未见邠王,今日得见,又是这般家常的打扮,不免有些脸红。
“这是母妃之意?”
常妈妈笑的有些不自然:“太子妃一心修道,顾不得这些细节,但自古。。。。。。”
常妈妈瞥见李守礼的神情,声音越来越低。
“本王不喜逾越多事之奴,以後没有本王和王妃传唤,不得私闯晨曦院。”李守礼盯着常妈妈,声音依旧不高,但熟悉他的人肯定知道,这是已经动怒了。
“退下,下不为例。”
常妈妈还想再说什麽,被一个丫鬟拽了拽衣袖,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退下。
晨曦院又恢复了宁静。
回到屋子,时雨已经醒了,拥着被子正在够床头的中衣,看到李守礼进来,马上又躺了回去。
李守礼唇边含笑,没了刚才的清冷。
他走到床头拿着中衣,脱口而出:“我伺候你更衣?”
时雨伸手夺来衣服,用被子将头蒙住,闷在被子里:“不用。”
时雨摸索着在被子里穿上衣服,待拉开被子,差点撞到了李守礼的脸,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时雨的脸像是煮熟一般,刷地红了,眼神躲闪,不敢看李守礼那直勾勾的眼睛。
李守礼哪见过这样的时雨,低沉的嗓子里溢出笑声。他不忍再逗,像安抚受惊的兔子般,拍了拍时雨的脑袋:“昨夜累坏了,起来吃点东西。”
时雨觉得自己有毛病,无论李守礼说什麽都觉得他意有所指。她低着头,声如蚊蝇:“我想先沐浴。。。。。。”
李守礼心领神会,伸手将时雨拉了起来。
“嘶!”时雨忍不住抽了声冷气,差点摔倒,幸得李守礼眼疾手快,及时扶住。
李守礼将时雨重新扶到床上坐下,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你还是别动了,我把你丫鬟喊来。”
他亲昵地摸了下时雨的头,快速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去屋外叫人。
待李守礼走後,时雨才松了口气,想起昨夜种种,忍不住嚎了一声。
在门外还未走远的李守礼脚步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盈满笑意。
晨曦院连着卧房处,有一个很大的浴池,也不知从哪里引的热水,竟然能缓缓流动。
时雨舒服地整个人浸到撒满花瓣的水中,憋了一会气,才从水里冒出来,懒洋洋地趴到了边缘,任由宋妈妈和铃兰为她清洗长发。
铃兰还是个女儿家,看到时雨本来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有些害羞的同时,也不敢用力。
宋妈妈满眼心疼道:“这邠王怎的不知轻重,这可怎麽好,没个三五日是消不下去的。”
直到更衣时,时雨才知道宋妈妈说的是什麽意思。她今日要和李守礼去宫里向陛下谢恩,打扮的很正式。
乌黑的秀发盘成了个高髻,左右簪着鎏金翎花掩鬓钗,穿了件月白绣祥云牡丹花襦裙,外面套了件牡丹红织金刺绣大袖,领口处脖子上的红痕异常明显。
李守礼进来时,便看到时雨跪坐在铜镜前,一脸不快。
“怎麽了?”李守礼在她身後坐下,他也已梳洗一番,全身上下透着股清爽和惬意。
时雨指了指脖子上的红印,眼神中是无声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