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抵上他坚实的胸口,旋即便觉察到他堪称柔和的动作,一下下地揉过她的後脊。
“是我的不是。”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我以为我还在……”
陈毓低着声音近乎自语,一字一句皆说得含混。
祝琬任他一下下地揉按着方才磕碰到的地方,心中莫名地涌起暖意,好像幼时她摔了哪,娘亲也是这般为她轻轻地揉痛处。
出门之前,她还没想过此行竟会这般离奇,彼时陈甄拉着她的手殷殷切切好一番叮嘱,彼时她还觉着是娘亲担心太过了。
可瞧瞧她这一路上的经历,桩桩件件的都是些什麽事。
一连两夜瞧见杀人的行径,这会甫一想到娘亲,祝琬心里便愈发觉着难过。
她慢慢低下头,方才那股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的劲忽地泄了。
她是真的有点想家了。
陈毓这会却不知她在想什麽。
从方才下意识将她揽至胸前,他环在她颈後的半边手臂便一直在微微发颤。
他竟然,想抱她。
他怎麽能……
陈毓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向後顿了顿,不让她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地喷在他的胸口,故作镇定地抚过她方才被他推撞在地的地方,一下又一下地,好像是在帮她揉伤处。
他口中说着同她道歉的话,实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遮掩什麽。
良久,陈毓低头去看她。
她埋着头,看不到脸,自然也看不到神情。
他拧起眉。
再度往後退了些,将她头擡起,猝不防地对上一双泪眼。
陈毓僵住了。
她看上去实是太过伤心了。
连对他这般冒犯的举动都没什麽反应,自顾自地哭着。
陈毓盯着她,有些无措,片刻後,他只是沉默着将她的头和脸再度埋回自己的胸口。
没多会他的衣衫便浸染开一片泪痕,再一会儿,他便听到她低低的呜咽声。
他僵着身子,任她的泪水晕透他的衣襟。
手上的动作却仍是温柔地轻抚她的背,是他平日提刀持枪时鲜少有过的轻缓力道。
要哭便哭罢。
到底是被他看作妹妹的。
也只能是妹妹。
他垂着眼帘,亦在心中对自己如是道。
祝琬拽着他近在咫尺的衣襟,哭得停不住。
颈後背後传来的痛楚丶这段时日的劳心劳神,还有家中那些已然经逢过的变故,这会她埋首在他身前,什麽都瞧不见,脑海中便俱是过往的回忆。
她是真的很想念家里了。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如今便是回了家,朝中纷扰怕是也难以得消停。
想到爹爹和娘亲,祝琬垂下头,实在是没什麽兴致再和面前的人周旋,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静静心思。
可她刚一推开门,便觉一股力道钳住她的胳膊,身子不由自主得被拖进房间,待她反应回神,耳边也听得一声怪笑。
“美人儿,只要你听话,爷爷保证不杀你。”
这人说话下道,但祝琬知道,他绝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还是陈毓连日来招惹的那些人,想用自己要挟他。
祝琬一声没吭。
冰凉的剑刃正贴着她的颈,她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