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去就是去送死,老宋,小赵,我们去找她。”
他又回过头看向江寒,
“你去找刘广平,他是吕先生的学生,问问他,知不知道沈华年去了哪。”
“是。”
“酒……”
喝醉了的军官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赵延,面露凶光,伸出手点着他的鼻子:
“你那麽护着那个妞儿,小爷我哪天一定要把她撸到我府里去……”
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歪歪斜斜一脚跨出门槛,
“小爷我看上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然後在门口停下。有人拉开车门,军官摇摇晃晃的上车,还不忘向外啐了一口唾沫:
“呸,不出三日,那婆娘定是我的!”
“老爷慢走,老爷慢走。”
赵延倚着门框站着,点头哈腰,背在身後的手却微微握紧。
“柳若思呢?”
看着车扬长而去,他回过头问夥计。
“不清楚,好像在自己房里。”
赵延略微点了点头,吩咐道:
“前面生意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我有些事,去去便来。”
推开房门的时候,赵延就听到了柳若思幽幽咽咽的哭声。
房间的帘子拉着光线一寸都没有透进来,在这灰蒙蒙的黑暗里,一切都只有一个虚虚的轮廓。
衣衫凌乱的女孩子蜷缩在角落,面对着地上摆放着的破琴。折断了的琴头孤零零的躺在一边,而那几根断线,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几乎要将手指割出血来。
“赵老板。”
听到动静,柳若思没有动,声音却是哑的。
“好了,别哭了。人没事就好,这琴,我到时候再给你买一把。”
赵延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女孩子,否则他也不会40来岁也没讨到老婆了。他想上前安慰一下,说出来的话却干巴巴的:
“你……这三天去避避风头,那家夥似乎不肯善罢甘休哩……”
柳若思擡起脸,借着暗淡的光线,赵延看清了她脸上的泪痕,淡淡的银色纹路沿着泪滴的痕迹,慢慢滑过脸庞。
“我能去哪儿呢?”
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已听不出来悲伤了。
“你……去找……”
他压低了声音,目光扫了一眼门口,确认没有人,才继续说道,
“陆准。”
城北的树林沐浴在寒冷的阳光里,黄金般的光线病怏怏的照着高大的树木。
然而走进林间,光线就开始一寸一寸变暗,暗的让人心情压抑,眼前慢慢的变成一片寂寥的苍白色。
沈华年定定的站在林间,像一座木然的雕塑。
“老吕啊,你说咱们这样……何苦呢?”
她擡起头来,看着被树枝割的支离破碎的阳光。
“早知今日,咱们当初就该通通快快的闹一场,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她低下头来,向前走了一步,脚踩在腐烂的树叶上,仍然有咯吱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一寸一寸的暗下来,他的影子被一寸一寸的拉长,像是一个漫无目的飘荡的游魂……
“咱们要死,也得死在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