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科的电话是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打进龙川木子家的。
他接起电话,听到的却是对面官思渡毫无感情又语速飞快的声音:“江科长,科里有事,汪厅长要您……”话还没完,龙川木子就不耐烦的说了句什麽,反手将电话重重按到了座机上,
官思渡自然立即知道了接电话的决不是江科长,因为换作江科长,一定是在他说完後停顿并保持十几秒的沉默,随後开始长达近十分钟的“非必要不要在凌晨来打扰”的长篇大论,并最终以一句“知道了,十五分钟後到”结尾的固定过程。
于是乎,他迅速拨了江雪家中的座机号码,并准备默默的走完这一段机械化固有程序後再趁着江雪没来的空儿小眯一会儿。
不料今天却极其特殊。在官思渡不带停顿的说完了那句话後,电活那头的江科长仅仅是停顿了两三秒就于脆利落的回答:“就来。”
官思渡自然被这反常的回答惊到了,足足将自己刚说的话回想了三遍也没有想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敢小憩了,干脆下了楼,在警察厅的门口等着江雪的车过来。
当他刚战战兢兢为江雪拉开车门,江科长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日本人知道了吗?”
“没有,”官思渡摇头,“裴副厅长说这些小事不用上报,必竟都是些学生,压不下来就抓个几个,他们不敢了也就消停了。”
“为的是什麽事?”
“为了吕先生的事。”
“哪个学校的?”
“铁路工业大学,建设大学的,都有,侦察科的人说在日霞路上发现的。”
江雪没再说话,动动指头,官思度会意,忙去招呼行动股了。
他们到达日霞路时,沉郁的天幕东方刚露出一线遥遥的天光。路口的空地上,几十个学生站着,被端了枪的团团围了,可明朗的声音还在响着,背的正是吕荣亮曾写的一篇文章——
“太阳升起来了,模糊了黑夜的眼,月亮啊,你是否因为害怕了而避开了这夺目的日光?
我醒来,出门,去找寻那些我曾经拥有,後又失去,亦或说是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朝露在晨曦的阴影中,进发出黎明的金光,颤动着,化成虚虚的影子。我行走在露水中,行走在这一片虚虚的影子里。我想救下这些幻影,可是,我一无所有……
太阳啊,你为何要把我叫醒,而偏偏又让那黑夜降临?既然我醒来了,便不会再睡去。。。。。。”
裴政倚在汽车门上,看了一眼天色,“江科长赶来的速度挺快的啊。”
“吕荣亮本是铁路工业大学的临时讲师,倒和其它学校的学生有什麽关系?“江雪没理他,径自问道。
“这你问我?”
裴政翻了个白眼,把手往车门上一搭,“你江雪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这会儿竟然捉摸不透这群毛头小子了?”
“若你自己能处理了,又何苦让我来跑这一趟?”
江雪挥挥手,“你们,把枪都放下。”
她似是漫不经心的解开了外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不紧不慢的拉平衣领的每一条皱痕,笑着,
“动不动就拿枪说话,多没意思,都是自己人,还都是些孩子,和善点……“
一边的官思渡狠狠抖了抖。不是,江科长您老人家什麽时候也论起“和善”了?他嘴角抽动了半天,终是没说一句话。
“释放吕先生!吕先生无罪!释放吕先生。。。。。。”
学生们高声喊着。
没有人低头,没有人後退。
江雪一步步走近,在为首的一名身穿青灰色长衫的男生面前站定了。男生冷着脸,恶狠狠盯着她。
“叛国贼!”
话音刚落,江雪的手便按上了他的下巴,
“你叫什麽名字?”
“刘广平。”
男生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却们怒目瞪着她。
“声音大些,听不见。”
江雪笑着,声音有些欣然的上扬,指尖却用了几分力,手一下滑,扼住了他的脖子。刘广平的呼吸略急促起来,嘴唇颤抖,嗓音嘶哑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