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中意
“小唳,你看,鹤焰花开了,好不好看?”
云一溪笑着说道,手里持着一截树枝,树枝上的花夺目艳丽。
“好看。”小小一只的闻唳伸出手去够,吐字清晰,语气稚嫩。
云一溪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将鹤焰花塞在了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如扑面而来的和煦春风:“既然要,那就好好存着,五百年才得一见呢。”
小闻唳手持着鹤焰花,粉雕玉琢的脸上露出了笑,好看的不行。
“小唳。”他听见有人在叫他,转头看见了闻肆笑着站在不远处。
“鹤焰花开了啊。”他感慨一声,俯下身,张开双臂。
小闻唳如往常张开双臂朝他狂奔过去。
然而一路上,他幼小的身躯猛然变大,伸出的双臂放了下去,一身红衣,墨发飞扬。
“对不起。”
闻肆也变了面孔,半跪在地,面目狰狞,血几乎染了他整张脸,可他眸中的懊悔不似作假,比起先前那走火入魔之人判若两人。
闻唳心中清楚,这才是闻肆,他的父亲回来了。
他停下脚步,等不知多久,方才擡步向前走了一步,擡起手,却穿过了那人满目血痕的脸。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消失而去。
如同当年陵南宫,看着母亲的自爆而去。
他还是没有护住鹤焰花,树与花皆随着陵南宫埋葬于一场大火之中。
所以,他在祈朝楼,栽满了鹤焰花。
闻唳缓缓睁开眼,这场梦并不长,却叫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太好受,就连头也泛着痛。
他支起身,擡手揉了揉鼻梁,掀起眼皮,目光一滞。
楼长卿抱胸站在他的榻边,目光正巧与他相对,应当是一直在等着他醒来就
楼长卿见他睁开眼睛,暗自松了口气,悬着心终于是落下了去。
他瞧着闻唳这副模样,早早想好的一些谴责他冲动的话突然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口了。
两个人对视了好久,一字不发,气氛略有些尴尬,楼长卿只好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干巴巴一句。
“如何?”他的声音平平淡淡。
“无碍。”
闻唳垂下眸,掀起被子,准备翻身下床。
楼长卿下意识伸手摁住他,两人皆是一愣,怔怔看着对方。
闻唳不解,问道:“做甚?”
楼长卿抿了抿唇,收回了摁住他肩膀的手,沉默了一下,还是憋出来一句:“下次…别这麽冲动了。”
闻唳愣了一瞬,紧接着点了点头:“嗯。”
站起身的时候,被楼长卿下意识的扶住。
“多谢。”他稳住身形,点了下头。
“哦对,你…你娘的簪子,被你那位安叔拿走了。”楼长卿犹豫了一下,将闻唳昏睡之後一切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他说,这簪子由他来净化,叫你…莫要寻他。”
闻唳一愣:“安叔……”
他突然了然了,抿了抿唇,说道:“我知道了。”
早该知道的。
毕竟安子玖就是这样的性子,能瞒着他去寻白玉佩,这净化金簪一事估计早早就在两百年间做好了准备。
“你还记得穆殊吗?”楼长卿突然问道。
闻唳微蹙着眉,回想一番,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原先与苍叔齐名的那位将军?”
楼长卿点了点头,表情不太好:“他…陨落了。”
他看向闻唳,神色复杂:“是戾气所杀。”
闻唳:“………?”
苍清光站在穆殊的殿前,一袭白衣如同丧服,被风吹得飘舞。
他垂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那偷摸哭。
素来冷清的殿中来了不少人,有些人瞧见他这副模样,路过时顺便安慰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