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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想的与我说的无关上(第1页)

若我想的与我说的无关(上)

此处也并非

恋情的终结。

说出来的话,比写下来的东西更为真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呢?只要把话说出来,无论是什麽话——气话也包括在内——通过振幅发声後落入空中,然後呢,其中一些落地的竟然不会汽化,而是永远地留在了某个地方。某一日,我们可以记起它,或者每天都记起它。它贴在手腕内侧,与脉搏做相同振幅的运动。

比如,当我说“你好”,我就不会再继续想“请离开吧”,再多说一些也未尝不可呀。缓慢叙述也好,支支吾吾也好,难以辨认的表情下,语言的停顿和最终表达的词汇将相互抵抗丶相互吸引,绝不空xue来潮;而当我说“再见”,虽然很想继续说什麽,也还是不能说出口了。只要说了“再见”,就像什麽落在了我们的中间似的……这样的说法真是狭窄!但偶尔,给我的感觉却如此注定,如此必然——我无法逃离它——话语实在帮助我很多,因此,我接受。

干脆接受比犹豫不决没多出什麽理由。不过,如果都是前进,也不需要做出更详细的对比了。

在我辞职又就职的某日,一位朋友来访。几年前,她说她要去当一个医生,我很是好奇,表示了支持。那日夜晚,下班後和往常一样,我去便利店购买缺少的东西。时钟大概转至夜晚八点一刻,在它微微颤动丶要再流逝一打的量时,医生发来了邮件,我正站在冰柜前——挑选冰啤酒拥有秘诀,与生活的秘诀相同:随心所欲。啤酒换了新的包装,蓝的和绿的,在某个时刻可以特别转换;我喜欢这两种颜色的窗帘,也喜欢米色的沙发,冰箱里则必须要有啤酒和大麦茶。大麦茶还剩很多,不需要纳入购物清单——而邮件里写:“我在喝一杯的时候想到了你。”

我回复:“是想喝更多呢,还是不想再喝了?”

她解释原因:“都不是。上次你分享的那位‘较为有趣’的酒保在这里当驻唱,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另一家酒吧的酒保会在这里当吉他手——扫弦扫得像是没胡却激动的麻将客;但她在唱《afterdayandday》。令人惊讶。第一次见像是骗保的唱法。”

“好完整的感受。”我说,“看来你的确认识她。”

准医生回复“yes”——我就着这个“yes”选出了几年前的啤酒套餐(现在已更新到第八版),走出便利店,乘地铁回公寓。天空上的云朵又长又卷,仿佛是粘在嘴角边的米粒。菲林抵达,座驾为时速为20的电驴,我和她挥手,在跨上座位前她便大胆加速。我抓牢後座,便当盒“啪嗒啪嗒”打着她的後背和我的手臂,如餐具必定在银盘上划出痕迹。但如果盘子上空无一物,就继续什麽都没有地下去。怎麽样?我大声说,你决定好了吗?

菲林摆出“今天不上班”的神色。我跳下车来看她,面前仿佛闪过某个电影预告。许多消遣时间的活动中,电影是不可撼动的中心。她是出色的黄金档女主角——的关系人——後五分钟出现的某个剪影。靠着五分钟,绿眼睛菲林能说出自己的名台词,或是什麽都不说(严谨的神情与晚间套餐拥有值得称赞的品格)——她说:没有。带着少见的茫然。

夜风把我们的脸颊吹得皱巴巴,但微笑的肌肉从没有任何阻碍。公寓楼刷卡机坏了,我带她绕路到小门,花坛开着黑夜里看不清颜色的花,偶尔,我们也会看不明白黄昏之後的任何部分,像混杂在一大片颜料里,我们都是那材质不明的颗粒。而终于,凯尔希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比起名字,更是代号;比起代号,更像称号。学者的面容就像是黄昏的颗粒。我与她说起话来:你认为“螺丝起子”的名字如何?

兜帽朋友接手话题的速度顺滑得难以置信:与“博士”比,或许略逊一筹。

名为博士的学者,平日在一家匿名佣兵公司工作,发发传真(不是恐吓的内容),写写资料,做做顾问什麽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以上,出自并不可靠的萨卡兹的工程师朋友的工程小车朋友,La-2在凯尔希入职的医院做志愿者(兑换点数能换到她喜欢的一套新涂装)。菲林的医生生涯很顺利,本身理论知识丰富(过头),实践经验也不缺。专职医生时,有患者忍不住喊她“科长”——是以前的部下。菲林一丝不茍地转述此类事件的口吻很有趣,我笑得较不妥当。而医生的特技是如斗篷上按照裁线缝好的纽扣分毫不动,她继续道博士的事:最好不要太相信。

拥有一个喜欢说半句话的朋友应该入乡随俗,咖喱饭可以吃胡萝卜也可以吃葱花——我说:当然,我知道的。

医生点点头。她的黑眼圈呈现指数加重趋向,我们都是夜晚的朋友。我搅拌融化了一半的冰激凌,它是一口能吃掉的满足又贪婪的山峰。一生中,我们是否能拥有登山客一样的勇气呢?又是否能够每次都遇到奇妙的冒险,以及拥有那全身而退的幸运?我说:——所以啊,让我见见她吧,凯尔希。

她一口气吃完所有的冰激凌,意思是“好”。

趁此机会,我将手机屏幕转向她的位置。两枚绿眼睛深如湖水,许多传说讲不同关于湖的故事,但那所谓湖水里的怪物可不在这里——我的朋友是湖的镜面,透明丶坚硬丶不会轻易改变;无所不知,能够包容一切的影子。如果是我的眼睛……倒映在那绿色的瞳膜上,会是什麽样的呢?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想让她再感到疲惫。

“——我觉得,你可以用这款眼霜喔!”聚会解散前,我如是推荐。

人与人的相遇是那麽奇妙。擦肩而过的可能能够忽视命运本身的操纵,然而我们又跳过了命运来到这里。当我们想说“我”的时候,事实上那些在出口前就都逃脱而走了。像是缝纽扣,手指进行的是机械运动而非智能运动。我总是在想——“想”发生的这个动作,实际上只是它出走後留下的某个碎片。我们以为它是完整的,所以彼此交换得也理直气壮。而巧合的是,它们又因此正好可以缝起来丶变得完整——原本就完整的东西大概是不能缝起来的。

博士与凯尔希的确是旧识,似乎又有些特殊。秉承不同的说话方式丶穿衣风格,两位或许是同一酒吧中的两杯招牌,口味喝起来不同,但确实又是用相同的什麽做成的。她告诉我她和凯尔希的联系:每周一次短信,如每天一次浇水的仙人掌,联系多了两人都会感受到一定程度的不适。

真是惊人的生物学论。我把太多了乃至如云朵般不断膨胀的笑容和冰激凌都吃到肚子里——这个月这家店的优惠券还没花完——说:这不是也不错吗?

博士点点头,塑料勺子上倒影着小小的她,以及她的兜帽。某个视频里把一只长毛猫剪成了方块米粒。我猜想那个公司或许会有博士头像的印章,但是否是米粒大小并不确定;无论是不是,此联想都较为可爱——学者说“认为”时,也是很可爱的。她说:我也这麽认为。

杯壁上蒙了一层水雾,液体顺着光滑的两端流下。世界上不会有永远下落的雨。我说:但既然你这麽说,是否是想做出改变呢?

她摇摇头,似乎很惊讶:没有。

啊。由于她的惊讶,我决定拖长音:这样啊……“这样”和“啊”都拆开,散到许多地方去。快餐店灯很亮。明明是白天,还是开了灯。店员留意到我的目光,与我礼貌地微笑,回过神时,博士已经把薯条都吃光了,她竟然不蘸番茄酱。这是个很厉害的人。无论是能一口气喝掉十瓶生命之水,又或几天几夜不说话的人都比不上——博士问:走吗?

我说:嗯……再坐一会吧。

学者点头(有点木)。对不同的人来说,许多姿态也都能读出各自的语言。我们对空留香气的餐盘发呆,用勺子舀小时的一半,一半又一半,时间如是消磨过去。这类磨蚀不会让人感到遗憾,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如果朋友的闲谈也是见面的话,我们又的确在见面之前就是熟人了),但绝对要承认——的确会有这样的经历:如同矿物学家千辛万苦考察目标地,背靠某树翻看相机照片後,对着树静静发呆那样——树会告诉我们什麽;朋友也会告诉我们什麽。时间不会因为看似单单流去的朋友们就走去别的地方,而是体贴地等在手心。

我塞好发票,阅读对面便利店的玻璃上迎风的广告纸。这日依旧在告别与约定再会中结束。

几周後我又遇到博士。临近江边大桥步行道上,风把道路切割成两面,玩偶在背风口派发传单。玩偶很可爱,我合了影。合完影,走了几步,分享照片给她们时候,她回复我:我是那个玩偶。

像是从口袋里摸出以为已经吃光的糖,在欣喜中,我转过头去——桥头,一个影子在很笨拙地招手,套装令动作仿佛有两倍那麽重。听说这种套装都会有适合的出气孔和眼睛能看出去的地方,但我却怎麽也找不到它,仿佛都成功地缝起来了,只有她想的时候才又打开。短信发来的声音和纽扣掉下来差不多。我低头看通讯。她说:再见。请注意安全。

我再次与她挥手。口袋里的硬币哗啦啦碰撞,从手掌里涌出的力气似乎怎麽都花不完。她很快被其他的人拉住,可亲地做出各种套餐搭配。我又偷拍了一张才继续今日行程——真希望能在天暗下来之前找到酒吧。而刚好是很近的地方,灯亮起来了。玻璃上的标识发出簌簌的吹起声,砖块是暗沉的红色,建筑的标牌由骨的灰慢慢涂抹——这是一家萨卡兹开的酒吧。约定俗成与偏好如肆意长满的绿植般淋漓尽致,我期待它能给我带来新的体验。我们总要从不同的东西里汲取什麽,有时候,一天还需要不止一升的量。光靠水分,人也是活不下去的。

在手写告示板前与博士发了信息,我快步走进店门。这家酒吧的装潢很合人心意,酒柜摆放酒类的方式如一个国王的列阵,我相信自己看到了王冠,玻璃的叠加还能造成奇妙的视觉,如果——现在没有那个如果了:博士刚好走进门来的那个瞬间,在反射之中不同的她栩栩如生。人生最奇妙的是可能性,或许左脚走进门就能与右脚相隔一个宇宙;每个人都不会例外。像是熊走过洞那样的理所当然,她循着金黄的蜂蜜气息走向我。我知道,她不是来带走什麽,只是希望和它待在一块,她不贪婪,甚至有时候平和到过头,这样的人会很少想到自己——凯尔希也是这样的典型,她的相关病症可比博士还要重。

不是说不知道自己干什麽,而是很少想是不是一定要自己来这麽干——在某个时刻,一定不想让别人为难,而她们也总能做到这点,看上去完好无缺丶无可挑剔。“当缺少一定表达,温和就变得很难接近”,我不这麽认为。比起隔阂,忘记丶“不知道”怎麽做更合适,但说“不知道”或许太重了……我认识的两位朋友是很轻的人,却能从体内迸发出很大的力量。这点是多麽不可思议又值得敬佩。

我请她喝酒,聊起另外的事情。最近上映的影片,排期的第三天评价直线向下。“‘感觉是没办法骗人的’,”博士说,“如果抓住这句话,又能顺理成章地骗过自己了。”

“好矛盾啊。博士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嗯。”她说,“毕竟很多时候都‘没办法说错’——这只是在玩文字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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