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怕。”周奶奶沾满灰尘的手掌覆上她眼睛:“有你谢大哥在,什麽都不用……”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周奶奶捂住石头眼睛的手骤然松开。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啊!”人群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既然不识擡举,那就从最老的开始!”赵文良手中长剑滴血,目光落在脚下抖成一团的小孩身上,“要麽束手就擒,要麽……”他嘴角带笑,举起长剑。
极度的恐惧让石头浑身僵硬,瞳孔中倒映出那柄逐渐放大的利刃。
就在剑锋即将落下之际,赵文良突然浑身一颤,本能地後退半步。一把长枪携着雷霆之势破空而来。“铮”的一声,瞬间折了他手中长剑,气势不减,擦着他的鼻尖深深插入靴边的泥土中。
赵文良狼狈地拔出靴子,阴鸷的目光死死盯住傅长离。
“住手!”傅长离的怒喝响彻全场。
“傅大人,别来无恙!”赵文良故意咬中“大人”二字。
钱丰松了一口气,这会也理解了他的用意,这些草寇,死了也就死了。只要傅长离还活着就能交差。
他冷笑一声:“傅公子若是记得往事,怎麽会在此蹉跎?”
名动长安的少年将军?赵文良嗤笑不止,空有一身武艺,还不是受制于人。更别说如今落草为寇,半张脸爬满狰狞疤痕,倒比厉鬼还可怖三分。
傅长离盯着哭喊的人群出神,七年前,他在军中被人暗害。身中奇毒,浑浑噩噩三年有馀,清醒过来早已物是人非。
乍然听到“傅长离”这三个字,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傅某愿跟你们回去,他们是无辜之人,还望手下留情。”这些人,断不能受他连累。
赵文良挑衅地看向钱丰:“你看,傅大人这不是承认了!”
钱丰心里直骂娘,这些人管他做什麽,只要一口咬死不记得,谁能拿他如何?
徐副将进去收拾残局,李书颜没敢进去,只知道赵文良看似花天酒地,该做的事一样没落下。他竟提前派人绑了镖局衆人的家眷却不动声色!
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还深谙人心。先用人海战术让他们知道绝无胜算,再用家眷用作威胁。
李书颜心事重重回到县衙,行礼早在几天前收拾妥当。
“保重,我走了。”
陈主簿看着薛铮留下的东西,离别的伤感瞬间就淡了。
“大人还回来吗?”话一出口,陈主簿瞬间意识到不妥,这是什麽地方,怎麽能盼着人家回来呢。
“呸,瞧我这嘴,大人此去定鹏程万里,一飞冲天!”
闻言,李书颜“噗嗤”一下笑出声,赵文良带来的阴影淡了几分:“借你吉言,我向长安来的几位大人请示过,由你暂代县令一职。”
去年喝醉时,他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名正言顺地当上县令,造福百姓。
“若我飞黄腾达,定给你派正式的任命。”
“多谢大人!”他跪下,竟认真给她磕了个头。
李书颜一愣,车队已经动了起来。
“快起来。”
陈主簿一动不动,李书颜叹气,只好进了马车。过了好一会,她探出脑袋去,陈主簿已经缩小成一个黑点,却还保持刚才的姿势跪伏在地上。她心头微滞,探出头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用力挥手:“有缘再见!”
“大人再见!”人已经完全看不见,呼喊声还是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