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急忙打开车门,迟昱铎没有作态,径直上了车。
郊区离富洲总部有一段距离,所以等他到迟岳松的办公室时,裴晚香也在了。
迟昱铎的脚步顿了下,视线移到了母亲华贵晶亮的手指甲上,鼻尖微酸。
他自己从小到大挨裴晚香的打不少,也被打过脸,当然知道会有多疼。这还是建立在他是“儿子”的基础上,然而对于外人,身为商人讲究利益和体面的父母会采取怎样的力道和手段,那也基本能预想到了。
迟昱铎的脸颊莫名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他忍住擡手的冲动,将因颤抖而犯冷的手指头收进手心,沉着地走到沙发前。
“爸,妈。”他朝着父亲和母亲各自微微鞠了一躬,然後就挺直了腰,也再没弯下去过。
裴晚香的柳叶眉蹙得很紧,气愤的表情让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岁月的深壑却没带来任何一丝可以称之为慈祥的气息,反而毫无风度对着迟昱铎怒骂道:“吃里扒外的不孝子!你还有脸回来?!”
“……”
迟昱铎站在离父母两米远的地方,接受了这样的训斥。他知道自己的反驳不会起到任何说服作用,所以只默默站在了一边。
裴晚香看他这低眉顺眼的样子瞬间更加来气,厉声叱责:“你现在的东西哪样不是我和你爸给的?啊?车丶房丶公司,哪样不是?没有你爸,现在哪有人尊称你一句‘小迟总’?不知道感恩就算了,你又给了我们什麽回报?!”
“……您不能认为给了我本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让我支付高额的利息吧?”
迟昱铎擡起眼看向怒气冲冲的母亲,又看向坐在一旁把他当犯人看的父亲,忽然不理解自己此前为什麽屈从。于是他转过头,据理力争道:“那是高利贷,不是父母与儿子。”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迟岳松冷声开口:“居然联合外人想要挖走富洲的股份,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每一只股都是我通过正当途径获得的,我合法持有,并不亏心。”
“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裴晚香气得脸色更白,起身猛地就擡手往迟昱铎脸上扇去!谁知在半路竟然被握住了手腕!
她愣了一下,扭动手腕却发现迟昱铎的力气很大,让她挣脱不开。裴晚香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看着他向来卑怯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凄凉又坚定。
“——迟昱铎!”迟岳松也怒了,“那是你妈!你还不放开?!”
迟昱铎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开了手,任由裴晚香气急败坏地打了他一耳光。
迟昱铎被扇得往旁边踉跄了一下,感觉脸颊很刺很疼,火辣辣的,也很丢脸。
他咬着後槽牙,努力将心口涌起的酸涩压下去,看着自己的母亲问:“妈,您也是这麽打游佚的麽?”
把要面子又看重脸的人,打得一连四天不敢见人。
裴晚香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我当你是突然发什麽神经,原来还是为了一个男的!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在同样的坑里摔两次!”
“妈……这跟男性女性没有关系,只是您为什麽要这麽做。”迟昱铎见母亲是这样的态度,徐徐叹了口气。
而後在裴晚香和迟岳松都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时刻,迟昱铎忽然擡起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声音比刚才裴晚香打的还响,原本完好无损的脸颊瞬间充血,五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出来!
“这是您欠游佚的,我是您的儿子,所以……我替您向他赎罪。”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发红,说罢擡起刚才还在摩挲戒指的手,更加用力地往另一边脸扇!力道之大甚至让离得最近的裴晚香呆愣着往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