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动一下後,更加明亮了。
繁华看着这一屋子的赏赐之物沉默了。
她不说话,两位宫女即使再胆大也不敢多嘴多说一言。
谢执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落寞和恨意,他……自然是有玩伴的。摄政王同陈太傅严苛律他之时,也不忘他只是一孩童。
可他的玩伴却因他而死了。
帝王身侧,全是杀机。
谢执自嘲地勾起一抹阴沉的笑,迈步折身而返。他同繁华只隔着一扇门,他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转折来得如此突然,直接打得七喜一个措手不及。他看着屋子里明亮的灯火,扯着嗓子大喊:“陛下,这麽晚了,您还要去哪里?”
屋子里头原本坐着的人影,听到声音倏地站起了身。
“陛下,您等等奴才呦……”七喜生怕繁华没有听见,边追谢执边回头瞧着繁华有没有追出来。
繁华从正屋里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七喜的残影。
她追了出去,在路过殿门口时询问门卫;“陛下往哪个方向走了。”
“禀娘娘,陛下往右手边的这条宫道走了。”门卫道。
“多谢。”繁华顺口道谢,携着两位大宫女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谢执所在之处。
远远地,她便瞧见七喜公公站在角亭里凝视着水上之人。
那是一片形如长方状的水域,潺潺不断的流水只刚刚好没过脚踝。而那水域四周边沿竟然燃烧着火光,火势不大,刚好照亮了那一片水域。
“娘娘万福金安。”七喜瞅见繁华来了,弯腰行礼。
“免礼。”繁华看着水上持剑,身姿矫健的身影。她不懂武,却也潦草学过几日皮毛。他招招式式,快起快落,带有种决然的快意。
“陛下这是怎麽了。”她瞧着他与平日有些不同。
七喜摇头,担忧地道:“奴才不知,但陛下心情不好便会来此练剑。娘娘可要劝着点陛下,龙体为重呀。”
繁华一时间也不清楚谢执这是怎麽了,她环视四周,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往下方走去。跟在繁华身後的两位宫女被七喜拦下了,他说:“就在此处候着,不可惊扰了陛下。”
“是。”盼春同盼夏小声应下。
而繁华用袖子擦拭着叶子,一步步从假山处下来,向谢执靠近。她人被假山遮掩住,专心一致在水上舞剑的谢执,并无察觉她的到来。
直到,一记清远悠扬的乐声缓缓响起。
她于假山处,移步而出。
察觉到异样的谢执手持长剑,脚尖点水,一记轻功向她飞来。
她的红唇横贴于叶片正面,看着他剑尖直抵她脖颈处而来。她松开盈润的红唇,怔怔地直视着他。
谢执见着是她,赶紧收剑。剑气掀起的剑风中,万壑风生,吹动她发髻两旁的发丝飘逸。
眉目如秋水,玉肌伴清风,一眼如万年。
谢执定定地立于水处与她对视,原本狂躁郁闷的心,在见到她那一刻,慢慢归于平静。
淡而雅致栀子幽香阵阵飘来,谢执知晓附近并未种有栀子花。
“你怎麽来了。”谢执率先出声。
他收剑于背後,恐利剑吓着她。
她莲步轻移,飘动的栀子花香更近了些。谢执岿然不动,看着她拿着绿叶的手轻轻晃了晃,红唇再次抿了上去。
轻柔的曲调从她唇下逸出,让人心神一静,洗净尘俗。
谢执心领神会,挥剑而起。凌波踏水月下影,篝火红绸少年意。
在假山角亭中观看的盼春和盼夏纷纷眼冒羡意:“陛下跟娘娘真般配。”
七喜双手交叠直呼叫绝:“好!好!好!”
连呼三声,以抒胸意。
一声一剑入逍遥。
少年帝王生平第一次,正经为一人舞剑。
一曲毕,繁华眼含笑意。
谢执一本正经地从水里上来,他身上的衣裳早已打湿了,残馀的水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缓缓滑下,没入了衣领。衣领处并未领口大开,而是有些缭乱地被人拉扯过,隐隐约约地露出冷白的肌肤,浅弯的锁骨。
繁华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谢执的腰身上。他身上的衣服都已打湿,紧贴的衣裳刚好勾出,精瘦健壮身材流畅的线条。
宽瘦劲韧的腰,她微妙地撇过脸去。
逃不过。
骨节匀称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颌。繁华擡起头,一入目率先看见的是润泽光亮的唇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