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外头下着雨,会加重头疾的。”七喜劝止,十分不赞同,也害怕陛下在路上控制不住自己病发。
“你不想去就留在养心殿。”谢执却执意要出去,丝毫不顾外头下着雨。即使他全身血液都喧嚣着疼,但他还是要去藏书阁见她一面。
七喜见执拗不过谢执,只能拿着伞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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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藏书阁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盼春一脸为难地看着繁华。
“为何?”繁华不解反问,嗓音听不出情绪。
盼春见她从养心殿出来後,感觉娘娘身上的气压似乎低了低。但藏书阁的宫规,她身为奴婢还是得提醒主子的。
于是她说:“藏书阁是专供男子享用的,娘娘身为女子,不易与男子见面。娘娘需要找什麽书,派人去替娘娘寻来即可。”
繁华听闻这宫规的来由後,不由地皱起秀眉。
盼夏语直心快,不屑道:“那群老顽固满口女子无才便是德,若娘娘去寻书,恐怕只能借来《女戒》这一类的。”
盼夏边讲繁华边踏入藏书阁内。
掌管藏书阁的是一位满脸白须的老翰林,见女子入内第一反应就是阻拦,“藏书阁内女子禁止入内。”
繁华停下脚步,微笑淡然地回头直视老翰林:“本宫亲自来替陛下寻书,还劳大人行个方便。”
在这皇宫里这般姿容绝貌又自称本宫的女子,也只有陛下新纳的华嫔娘娘。
“娘娘即使是替陛下寻书,但藏书阁……”老翰林一开口便是不讲情面的拒绝,“娘娘要寻的书,让下官去找即可。”
女帝在位时曾经颁布过皇宫女子不允许入藏书阁的宫规。後当今陛下上位後,因陛下当时年幼,掌管的事情并不多,这後宫的又多年空虚,因此这宫规便继承下来了。
一些经历女帝之乱的老人,也这麽认为当年的女帝就是读了太多书,才萌发了干政的想法。女子就应该待在後院,负责生儿育女即可,不必读那麽多的书。
繁华收起脸上的淡笑瞬间变脸,径直越过老翰林往内走去。
“不可!你即使贵为娘娘,也不许入内!”老翰林气得胡子上下摆动,意欲上前阻拦被盼夏拦下了。
盼夏挡在他面前,丝毫没让老翰林碰到繁华的一片一角:“我家娘娘可是陛下唯一的妃嫔,你也敢拦。”
“你你你!”老翰林指着盼夏又想指前头的繁华,但又没那个胆量,只能作罢,强撑着说一句:“藐视宫规,下官必然要奏明陛下!”
正在上楼梯的繁华闻言稍微低头,视线斜晲不屑一笑,不甚在意地往楼上藏药经处走去。
藏书阁只有男子能读书,女子却不行,凭什麽?
她今日偏要坏了这规矩。
“情绪激动,眼睑微青,头痛难耐,见有失控之势。”繁华一页页翻着《大周疑难杂病论》,她在极力寻找与之相关的症状。自她知晓谢十三便是当今陛下後,她脑海里一直有个疑问萦绕着她。
从爹爹非要南下,替陛下寻治疗头疾之药可以看出,陛下的头疾已经到了一种很严重的地步。但她自入宫以来,并不觉得陛下的病如爹爹说得那般严重。
直至今日,陛下擡手一晃太阳xue的动作被她看到,後头陛下隐隐的发怒,以及陛下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
陛下喊她出去,必然是要病发了。
可她总觉得不似普通的头疾,于是她转身就来到了这藏书阁。
她翻着医书,一遍遍寻找与之相似的症状。楼外黑云压城,恐有大雨之势。
轰隆一道雷声,惊雷震耳。
繁华的心猛地一跳,因着雷声不由生出一丝心慌。她拿着书往廊外走去,意欲瞧瞧外头的雨势。
忽瞧一人持伞立于藏书阁门匾之下,正踏门而入。
“碰”的一声,书卷从她手中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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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撑着伞快步走在廊中,穿过一座座宫殿来到藏书阁。
风吹起他的长袍,雨打湿了他的衣裳。
亭廊之下,他顿住脚步,凝视着前方的二人。
繁华立于藏书阁二楼栏杆处,低眸垂视。
季宴安一袭青色官袍撑伞立于藏书阁门匾下,相视而望。
淅淅沥沥的雨从伞边滴落,谢执立于暗处窥视着她他们。
他看看阁楼上久久不能回神的繁华,再看看门下清冷沉静的季宴安。
“呵—”他从唇边溢出一声冰冷的呵。
忽然之间,他觉得不必同繁华解释清楚画上之人是谁了。
“既然如此,”他眼眸中涌动着几分兴奋的暗芒,
“那我便让你瞧瞧他——真实的面目。”
话罢,他执伞往二人中间走去,势必要在他们当中,横插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