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天生坏种。
陆遥看在眼里,一时热血上头,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却为林川出了好几次头。
林川会闷闷的说谢谢,递上一小瓶可乐,他那时太安静太内向,这是他捶破脑袋想出来的大招。
接到陆遥的电话是三年前,他还很惊讶,声音爽朗了很多:“你还活着呢?”
像是久未见面但依旧亲切的朋友。
陆遥也跟着笑,为他高兴,不是因为他工作不错,买房了,日子越过越好,而是觉得,他终于找到了自己。
隐藏在安静表面下那个稍微带着点热血的自己。
他早悟出来了,读书让他认清差距,不是让他跨越,他努力活着努力向上爬,却也不会因为知识就彻底换成另一个阶级。
阶级这东西一直存在,不是每个人都像陆之明一样幸运,有人出生就坐劳斯莱斯,他不纠结了,他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好。
没什麽爱心项目,陆遥自己编的,这些年的医药费他会按时打过去。
林川肯帮忙已经是谢天谢地,陆遥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当然,帮忙的还有琴姨。
陆遥敲开那扇门的时候,琴姨和毅叔一起发愣,又同时转身回那间小屋子里寻一个趁手的工具要揍他,却又被他喷薄而出的眼泪惊得住了手。
陆遥哭得抽抽嗒嗒,说话一直发颤:“琴姨,我说完再打,我不还手的,我有个朋友,专门研究棠儿这样的孩子,他很厉害,求你,让棠儿去找他。”
那是他在那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事。
当然,他没挨揍,说完,只收获了两声悠长的叹息,很久很久都没散去。
海边的那个房子,他一直租着,隔了两年,房主要卖房,劝他退租,反正也不住,浪费钱。
陆遥买了下来。
让偶尔过来出差的陈少宇帮他好好的装修了一下,添置了很多东西,当然在那时,这个房子也记在了陈少宇名下,不久前才又转了回来。
他不能犯错,不能让人疑心,他自由了,处理了公司,送走了苏好,就马上跑了过来。
苏好去了国外,读书或者工作,她还没想好,但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去好好想。
陆遥在机场抱着孩子,一直没说话,时间到了最後时刻,他把孩子搂的更紧了。
那是他从出生就看着长大的孩子,当然会舍不得,但他知道,他们必须走。
风言风语能杀人。
苏好怒其不争的拿着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数落他:“哭哭哭,就知道哭,快给我闭嘴,那点好运气趁早留着,好让你能找到他。”
苏好说的找到,不只是人,还有那颗心。
谈何容易。
陆遥觉得自己不配。
他背着大包闯进了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他很礼貌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师很宽容,学生全是成年人,自己心里都有数,不用骂,道理全都懂。
他只是看着陆遥背着的包迟疑的问:“你搬家啊?”
陆遥嗯了一声:“我搬家。”
搬到了这座早就说好一起来的临海城市,他用了三年。
陆遥上完了课,又背着包扫了辆共享单车,像个普通学生一样慢悠悠的骑在了马路上,规矩的等着红灯,在路边摊要了碗热汤面,大口大口的扒进嘴里,扬起头喊了声:“老板,来瓶可乐,冰的!”
最後两个字喊出来的时候有些破音,他来过这城市很多次,像个合格的游客一样在没课的日子走遍大街小巷,却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