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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卢筠之长河落日圆最新章节更新时间表 > 第39章(第2页)

第39章(第2页)

对方尚还不敢相信,捡起令牌,连连拜道:“多谢大爷!多谢大娘!”

邵项元听见“大爷大娘”不禁一笑,心下好奇道:不知将来我和筠筠的孩子是怎么模样?望向筠之,但见她才刚出了汗,两丝鬓发弯弯地粘在脸颊上,越发勾出一张粉馥的鹅蛋脸。不禁低头狠嘬一口。

筠之登时红了脸,擦着面颊嗔道:“全是汗——你,你怎么——”

“是有点咸,”项元揽着她笑道,“走罢,换身行头,去脉月楼。”

二人走进毛毡铺子,邵项元换上一身玄色薄毡左衽衣,解冠而辫发,贴上两把须髯,更衬得浓眉高鼻,体健如虎,须发鬟鬃间颇有大漠风霜之色,俨然一个魁梧的突厥少年。

筠之忽然想见春日的代州草原,在斜阳中,晨光淡金,远山在云海中明灭不定,只是手心大小的沙丘。风过时绿茵如浪,渺茫的草洋里只有邵项元的背影。

该怎么说?喜欢他脑后发脚那一小块地方。

“夫君天生就该在马背上。”筠之声极细微,邵项元却听见了,将短刀插在腰间,回头道:“是么?”筠之笑了,轻轻点头。

脉月楼也是州府里有名的销金窟之一,消息四通八达。二人转过街巷,远远就听见小厮在楼前鸣金揽客之声,健壮柔媚的男女乐伎绕着火焰作胡旋舞,宝玲飞旋,鼓点欢快,游冶之人络绎不绝。

二人直转楼下赌厅,四下里烟雾缭绕,牌声震天,买大买小的叫骂此起彼伏。宾客形形***,蓝眼睛的波斯人,黑皮肤的昆仑奴,如邵项元这般的突厥装扮更是数不胜数,灾年只是穷人的灾年罢了。

项元瞧出门道,又带着她往里间去。里间雅致许多,织金屏风,锦绣悬绦,酒雾和烟色在暖灯下轻腾,像揉散的碎金吹在空气里,昏昏醺人。

这里拢共不过三十人,三五成群各自静静地玩,还有几个是僧人打扮,筠之怪道:“他们怎么穿着僧袍?”

项元笑道:“人家是僧人,怎么不穿僧袍?”

“僧人可以赌钱么?”

“这里不是非要玩钱。筠筠想想,叔孙建是怎么取彭城的。”

筠之想了想,神?元年,北魏拿不准宋军出击是虚张声势还是真刀真枪,叔孙建便派遣几名僧人往彭城去,名为讲经,实则刺探情报。了解到数万宋军已t?驻扎在泗口,叔孙建当即增兵,在宋军完成部署前主动出击,一举溃之。

所以这些僧人是掮消息的。筠之会意,点头一笑。

项元换了***,交给筠之:“筠筠在这里***。”

筠之望了望赌桌,有些为难道:“我不懂这个。”

项元拉着她的手道:“随便玩就是。”

“那家底都要赔光啦,”筠之着急道,“夫君来,是为了偷——拿账本,我还是回顿舍罢,否则你还要抽手照顾我。”

几卷账册于他而言信手拈来,但他最爱看她发窘,此刻怎会轻易放回?项元挑眉笑道:“四处都是醉鬼,一推就倒,筠筠倒不用照顾。再则夫妇行事少些嫌疑,难道筠筠不愿照应我么?”

这一着极为有效,筠之当即接过***,在牌桌边坐定,邵项元俯身替她码牌,她道谢,迷迷糊糊打完几圈,逐渐摸索出斗叶的方法在于算牌和唬人。她不会唬人,算牌倒很擅长,慢慢地上了手。

项元在一旁看着,见她的牌不错,摸着下巴笑,果然她顺手推出去,下一圈叫庄。

再打了两圈,同桌的几人怨声载道,筠之讪讪的,觉得自己太不相让,预备输回去一些。

项元附耳道:“不必对他们客气。”温热的乾和葡萄香气扑在筠之脸上,她正赢得开心,满脸虔诚地对他笑,“我知道了。等夫君叫我输,我再输。”邵项元却没再听了,虚虚搂着她的背,侧过身去,和几个僧侣说话。

筠之仍瞧着牌桌,但两只耳朵分了神,认真留意邵项元和那僧侣在说些什么,只能依稀听见些朔州边防、水灾情形。

邵项元转过身来,附耳笑道:“我去拿东西,筠筠就在此处——替我们家多赢点儿。”

邵项元摸去后院,翻墙而入,先伏在墙角边察看院内动静,见四下无人,才往深处去。

曲曲折折地走了一会儿,忽听得脚步声响,两个侍卫谈笑而来,其中一人道:“大白日的看书房,哪有在前面看人打牌舒适?还不时有醉鬼给赏钱。”另一人笑道:“少说两句罢,这晦气的差事也不是咱们当,咱们只是去送饭,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人笑道:“说的也是。其实朝廷来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叫人看着书房,真不知掌柜是为了什么。难道朝廷的官竟是傻子,不缴财宝,反而缴那些破书?”另一人道:“掌柜自然有掌柜的道理,这不关你我的事。”

项元决定去那书房。跟着二人走了一会儿,望见前面屋子有十几名侍卫把守,先闪身至一旁,预备天黑后再行事。于是躺靠在树上,听侍卫们咭咭聒聒地说了许多闲话,先是掌柜娘子是母老虎,掌柜怕得不得了,渐渐又说起掌柜的小姨子,掌柜的连襟,刺史新娶的十四娘子竟是娘比儿子更小。

终于等到天黑换班,项元捡起一颗石子,双指一弹,打灭油灯,纵身挤进门去,忽然身后一凉,好似有人看见。回头察看,但见院中树随风响,并无其他行迹,众侍卫只以为是风吹灭了灯,照旧说笑咒骂。

进到屋内,当中是几大座书架,全是精装卷,规规整整摞成数排,还有许多金石拓片的龙鳞册,这贪官一家子倒会附庸风雅。

借着月光,项元继续翻找,终于摸到一口上锁的大箱匣,是天干地支的机关锁。

他熟于此道,在黑暗中轻轻摸索,只听咔嗒一声,箱盖松了。项元推手开盖,正欲取卷,忽而冷风擦过,“咻”的一声,箱***出一只暗箭。项元侧身躲过,然而那箭矢射中架上一只瓷瓶,摇摇欲坠。

项元心呼不妙,忙抢身去接,却迟了一步,瓷瓶坠地,碎片四溅,声极刺耳。

“里头有人!”门外护卫大声惊喝,一时间铜锣乱敲,镫镫锵锵,各护卫慌忙抄起斧钺刀剑,直朝堂内杀去。

邵项元捡起那箭,箭头竟是军器监所制的大武军样式,心下疑虑百生。然而外头追兵将至,只好先将箱内一应账卷兜在身上,煽火摺扔到书册上,四下放起火来。

不一刻,火头窜起,外头护卫大惊,更是喧嚷沸腾,锣声镗镗道:“救火啦!救火啦!”

邵项元纵身一跃,翻窗而出,忽而想起什么,暗骂一声,又翻身回来,正与追兵打了个照面。

数目相对,侍卫先是一怔,乱箭朝项元射去,项元躲过,身随意转,轻捷跃至书架前,卷了三两本龙鳞册。侍卫大怒道:“胡贼!还不就范!此等地方岂容撒野!”项元回头一笑,以突厥语道:“我便撒得。”身影一闪,已跃至窗外。

然而院中已燃起数百火把,灯火通明,藏无可藏,侍卫呼喊道:“是那胡贼!追!追!”

邵项元蹬了一脚大树,转身冲进脉月楼内,这楼是回字型,弯弯绕绕,他在其中左突右转,惊险奔逃,侍卫首领捉他不着,恼羞成怒地指挥着各人拦截。

往来的宾客男女尚不知情,或楞在原地,或四散而逃;也有醉鬼赌鬼见惯了这等场面,拍着手笑嘻嘻地瞧热闹。

筠之听见骚动,抬头望去,只见邵项元穿梭在回廊之间,身后追着一列气喘吁吁的护卫,惊得心中怦怦直跳,忙低下脑袋,定了定神,将自己赢得的***分出一半,送与桌上众人,佯作镇定道:“今日便到这儿罢,祝诸君金手来财。”转身混入瞧热闹的人群,共往脉月楼大门外去。

此时各处都是追兵,邵项元眼见走不出大门,踩在酒坛酒桌、小厮肩膀上借力,纵身跳跃,一层、两层……直奔楼顶天窗,飞身而出。

筠之走到门外,人群忽然一阵惊呼,那突厥贼已从顶楼踩瓦而下,侍卫从大门内侧呼啸而出,仍大喊着“捉贼!捉贼!”远处街角亦蹄声蹬蹬,有官兵纵马而来。

筠之随人群侧身避让,心中吓得没了主意,两手满是冷汗。若此时别人抓着自己,也就揪住项元的小辫子,那么不该给项元添乱,先回顿舍最好,然而项元被抓走了呢?没人相信他是大武军都尉怎么办?自己身上有婉儿给的司宫令牌,要解释也有力些。

犹豫之间,突厥贼已沿灯架、酒坛一路踩来,围观者慌忙躲避,撞倒无数,一时间鸡飞狗跳。

邵项元俯身抱起筠之,嘿嘿一笑,短刀抄在她颈间,以突厥语对官兵侍卫道:“别追了,否则我要这小娘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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