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他问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叶无双摇头。比起她身上其他伤口,比起书兰的伤,这算什么?
可夜朗庭的眼神让她喉咙紧,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殿下……”
“我真的喜欢你,不过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窗外雨声依旧沉闷。
夜朗庭的眼神太认真,认真得让她心尖颤。
一直高高在上、高贵不可攀的皇长孙,此时却如同开了窍,不断说出让叶无双猝不及防的话。
“我……“
“你不用现在回答。“夜朗庭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但别再说‘不合规矩’这样的蠢话。“
叶无双耳根烫。
她从前没有弄清自己的内心,以为自己倾心于无相。
可是今日,她才清晰知道,自己心悦夜朗庭。
她沉默,不只是于夜朗庭身份悬殊,更是因为她前世不堪的经历。
她在逃避。
虽然今生的她完璧之身,但她始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夜朗庭直接按住她肩膀,将人推到床边,动作强势却不失温柔。“躺着。”
他扯过锦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我去给你端药。”
叶无双挣了挣,现夜朗庭的手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她突然意识到这人力气有多大,绝非是她这个病号能反抗的。
“你……”
“听话。“夜朗庭俯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别逼我给你点穴。”
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叶无双忍不住用手摸住脸颊。
这样的距离太危险,她能闻到他身上雨水混着沉水香的气息,能看清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再近一寸,她就要……
“我……我自己喝药。”她偏过头,耳尖红得滴血。
夜朗庭低笑一声,终于直起身:“等着。”
他转身时袍角掠过床沿,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叶无双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涌上说不清的滋味。
夜朗庭今天太反常了,反常得让她害怕。
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靖王殿下,居然会失态到在余霜面前……
等等,余霜呢?
叶无双环顾四周,现小丫头早就不见踪影。
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窗下的绣墩上放着叠好的干净衣裙。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雨幕另一端,寿宁宫里的空气凝固得似冬日冰窖。
“微臣惶恐……”
胡御医的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血顺着眉骨流到眼皮上,他愣是没敢抬手擦。
他如此,他身后跪着的七八个太医更甚,
他们个个抖如筛糠,官袍里的内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太上皇端坐在太师椅上,指节敲着扶手。
那声音不紧不慢,却像是催命的鼓点。多宝垂手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都说朕没病?“太上皇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胡御医又是一叩:“陛下脉象平稳,实在……”
“放屁!”素来讲究文雅的太上皇爆了粗口,
茶盏砸在胡御医头上,碎瓷混着热茶泼了满脸。
老太医疼得眼前黑,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整个太医院都知道,太上皇这半个月突然老了十岁,可谁也不敢说真话。
怎么说?说万岁爷像个漏气的皮囊似的迅干瘪下去?
他们头顶上那颗球还没戴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