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放寒假那天的雪,是从凌晨开始飘的。楚岁趴在动车的小桌板上打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江烬正坐在旁边翻书。
“快到了。”他擡眼看向她,眼底带着点笑意。
楚岁看着他,还没睡醒,点点头。
他轻轻笑了笑,擡手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看外面,雪好像大了点。”
楚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动车正穿过一片开阔的田野,光秃秃的田埂上积着层薄雪。
动车进站时,广播里的女声温柔地报着站名。楚岁拎起脚边的包。江烬已经把两个大行李箱摞在一起,一手扶着,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她的包:“我来,有点重。”
出站口的玻璃门刚被推开,一股寒风就灌了进来,楚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往脸上拉了拉。就在这时,她看见人群尽头的柱子旁,站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身影。
那人比周围的人都高出小半头,肩膀宽阔,羽绒服的帽子没拉上,露出利落的短发,发梢沾着点雪。
他手里揣着个深黑色的保温杯,正往这边望,视线扫过人群,看见了楚岁。
“哥!”楚岁喊出声。
楚郑快步朝这边过来,他走到近前,先皱着眉看了看楚岁冻得发红的鼻尖,伸手替她把围巾系紧了些:“怎麽穿这麽少?早知道雪这麽大,该让你多带件外套。”
“不冷。”楚岁笑了笑,刚想说什麽,就被江烬抢了先。
“她在动车上说热,脱了件毛衣塞包里了。”江烬把最重的那个行李箱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楚郑点头,拍了拍他的胳膊:“辛苦你了,一路上照顾岁岁。”他说着把保温杯递过来:“刚在出站口的便利店热过,红糖姜茶,你们分着喝点,暖暖身子。”
江烬接过来,先拧开盖子递给楚岁:“你先喝。”
楚岁抿了一口,她把杯子递还给江烬时,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
楚郑在旁边看着,忽然笑了:“走吧,出租车在地下停车场,已经到了。”
地下停车场比地上要暖得多,楚岁才发现江烬的耳尖冻得发红,她有些愧疚,刚刚江烬把他的围巾给自己了。
楚岁想把围巾摘下,却被江烬握住手腕,摇头示意“我没事”。
江烬把行李箱塞进後备箱,却还是先绕到後面,替楚岁拉开门,挡了挡头顶的门框:“慢点,别碰头。”
楚郑坐在前排,从後视镜里瞥见这一幕,嘴角悄悄勾了勾。
到家时,楚郑掏出钥匙开门的瞬间,暖气涌了出来。
“我去厨房煮汤。”楚郑脱了外套往厨房走,江烬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菜篮子,跟了进去。
楚岁靠在门框上看。
“发什麽呆?”江烬忽然回头,手里举着颗洗干净的草莓,是楚哥今天刚买的:“尝尝?”
楚岁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漫开。
日子就这麽慢悠悠地淌到了除夕。
早上楚岁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时,江烬已经在客厅贴春联了。他踩着个小板凳,楚郑站在下面扶着,两人仰着头对位置,楚岁端着杯热牛奶走过去,看见江烬的袖口沾了点浆糊。
“歪了歪了,往左点。”楚郑用手比画着,江烬依言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