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郑盯着那束廉价的白菊,他的指节骤然发白,伞柄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节哀。”唐忠明走过来,他伸手想拍楚岁的肩,楚郑突然横跨一步,把妹妹挡在身後。
“滚。”
这个字很轻,但唐忠明的手僵在了半空。
“楚郑!你怎麽跟长辈说话的?”张翠菱踩着高跟鞋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楚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她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得刺鼻:“唐叔叔是好心来送你爸最後一程,你这是什麽态度?”
楚郑没挣开,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的手指发颤了一瞬,却很快挺直了脊背:“你爸走了,这个家现在我做主!唐叔叔以後就是。。。。。。”
“就是什麽?”楚郑突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新爹?”
张翠菱扬手就要打他,却被林叔一把抓住手腕:“孩子刚没了父亲。”
“他活该!”张翠菱猛地甩开林叔,面孔狰狞:“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心里哪有这个家?现在装什麽父子情深!”她指着楚郑的鼻子,精心修饰的眉毛拧成一团:“你跟你爸一个德行。”
楚岁的肩膀剧烈颤抖,眼神中满是怨恨,她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了张翠菱一把:“不许你说爸爸!”
张翠菱踉跄着後退,高跟鞋陷进泥里。唐忠明赶忙扶住她,她却一把推开,指着楚郑的鼻子骂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妹妹!没大没小!”
楚郑把楚岁拉到身後,他弯腰捡起那束廉价的白菊,轻轻放在父亲墓碑前:“从今天起,你过你的好日子,别再踏进我爸的坟。”
张翠菱瞬间炸毛,说出的话带着淬了毒的尖刻:“楚郑你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真当这坟是你家後花园,由着你耍横赶人?”话没撂完,唐忠明怕被闹得更大,用力拽着她胳膊离开了。
三天後的傍晚,楚郑正在厨房煮面,门锁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哟,还知道做饭呢?”
张翠菱的高跟鞋踩在玄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身後跟着唐忠明和唐绍文,唐绍文是一个比楚岁小不了多少的男孩,眉眼间带着藏不住的轻蔑。
张翠菱笑着摸唐绍文的头,说:“以後这就是你弟弟。”三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堆满了鞋柜。
楚岁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她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不但不伤心,还把外面的情人带到家里。
唐绍文吹着泡泡糖,一脚踢开挡路的书包,他打量着客厅,目光在全家福上停留两秒,突然咧嘴笑了:“这破房子还没我家厕所大。”
“绍文!”张翠菱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肩,转头对楚郑道:“把你爸的东西收拾收拾,阁楼还能放点。”她新做的美甲点在唐忠明胸口:“老唐以後住主卧。”
楚郑关掉煤气竈,“噗”地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靠在墙上。
“滚出去。”
三个字砸在地上,厨房骤然安静。
张翠菱涂着口红的嘴,冲楚郑喊道:“楚郑!你说什麽?”
“我说,”楚郑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刀尖划过瓷砖台面:“带着你的野男人和野种,滚出我爸的房子。”
唐忠明把张翠菱往後拽了拽:“小楚啊……”
张翠菱冷笑一声:“现在是我的了,房産证上……”
楚郑的胸腔剧烈起伏,喉间溢出声近乎咬牙切齿的笑:“房産证?”
楚郑猛地将菜刀拍在案板:“我爸尸骨未寒,你就逼着他改了遗嘱?”
张翠菱被菜刀惊得後退半步,又强撑着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你爸自愿的!”
话到嘴边,却因楚郑森冷目光,咽回後半句。唐忠明忙打圆场:“小楚,你听阿姨说,我们也是……”
“闭嘴!”楚郑打断他,瞳孔里翻涌着痛苦,攥刀的手松了松,声音骤然低哑:“行,你们住。”他又道:“不该碰的别碰。”
因为楚郑还没有成年,而且刚失去父亲的悲伤还没消,实在没办法,没精力了。
唐忠明突然清了清嗓子:“小楚啊,那我们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楚郑没应,摸了摸楚岁的头,转身走向厨房:“岁岁,面好了。”
唐忠明和唐绍文搬进来後,逐渐暴露凉薄本性。
楚岁放学比楚郑早,此後,唐绍文趁楚郑不在,仗着张翠菱和唐忠明纵容,频繁欺负楚岁,推搡打骂成常态。
楚岁心疼哥哥为家操劳,怕添堵,咬着牙没透露半句委屈。
日子在压抑中推进,终于熬到楚郑高考结束。
楚郑走出考场,紧紧抱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楚岁:“岁岁,我最近看中了一套房子,我的钱凑得差不多了,我们搬出去住。”
楚岁回抱住哥哥,笑容灿烂。
回家收拾东西时,唐绍文在门口冷嘲热讽:“穷鬼还想搬家?”
楚郑瞥他一眼,直接撞开。
张翠菱叉腰骂:“翅膀硬了?你们兄妹俩走出了这个门,能怎麽活?这房子有我份,你们别想拿走一分钱!”
楚岁强忍着冲上去道的冲动,一字一字地说道:“不用你管,我们自己活。”
张翠菱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而狰狞:“楚岁,你什麽意思?谁让你这麽跟我说话的?不用我管?你们能活出个屁来。”
楚郑把楚岁护在身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房子是爸的遗産,律师说清楚了,你占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