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也不知,“公子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连他脸上都带了伤,恐怕崔世子必定伤得不轻。”
云晴听了这话,心里忧思更甚。
若不是她主动找上门,崔世子也不会出这样得事儿。
这都是她不好。
“姐姐也不必愧疚,”秋霜像是知晓她在想什麽,撇撇嘴,“我哥哥说公子送你的那对镯子价值半座城池,他却只给了你一万金,简直就是个黑心肝的商人!”
云晴诧异,“这麽,贵吗?”
难怪他要那麽生气。
秋霜“嗯”了一声,迟疑,“那公子,同意姐姐赎身了吗?”
云晴垂下眼睫,轻轻摇头。
秋霜叹气,“我原本就觉得公子不可能放姐姐离开。那姐姐现在打算如何?”
云晴的眼神里流露出迷惘,“我也,不知。”
秋霜安慰她,“其实,留下来也没什麽不好。我觉得公子是真心喜欢你,若不然,也犯不着为你得罪崔世子。”
他喜欢她吗?
云晴也糊涂了。
正愣神,床底传来几声猫叫。
云晴这才想起许凤洲方才将它塞到床底,赶紧弯腰将它抱了出来。
小猫委屈的不行,两只前爪搭在云晴胸前,喵喵叫个不停。
云晴又心疼又自责。
她实在想不通,他那麽大一个人,为何总要同一只小猫过不去。
不过,关于他,她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
许凤洲刚入父亲的书房,还未请安,就听父亲问道:“听说,二郎昨夜去靖国公府了?”
许凤洲沉默片刻,应了声“是”。
许相爷沉重的眸光落在他嘴角的淤青上,沉默良久,缓缓道:“魏家空有爵位,不成气候,你打也就打了。可崔家乃是出自世家大族,靖国公又有从龙之功,你将崔世子打成那般,可有想过後果?”
顿了顿,又道:“你如今为一婢女闹得人尽皆知,将赵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你自己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许凤洲抿着唇没作声。
正因为考虑这些,他才手下留情。
他也知晓自己有些冲动,但是若是不教训那崔狗一顿,他心里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被自己的父亲斥责,感到有些难堪。
许相爷道:“过些日子靖国公做寿,你将库房里那株珊瑚树送去,亲自给靖国公赔个不是。靖国公为人豁达,也不会同你这个小辈计较。”
许凤洲闻言,沉默不语。
许相爷叹了一口气,“你还有不到一个月成婚,莫要新夫人还不曾进门,两人就闹得不睦。你母亲不在,你房里的事情为父不好插手,赵姨娘又是个奴才,自然管不到主子头上的事儿,到时连个说合的人都无。”
提及母亲,许凤洲神色微动,喉结滚了一下,应了声“是”,又关心了几句父亲的日常起居,这才行礼告退。
出了书房,他吩咐候在廊庑下的春明,“替我送一封请柬去赵伯爵府,就说我明日晌午请赵小姐去其香居吃茶。”
春明喘应了声“是”。
许凤洲在廊庑下站了片刻,擡腿朝葳蕤轩行去。
他一路疾走,一直到书房门口,才停住脚步。
书房里此刻静悄悄。
他一推开房门,便瞧见正站在书案後的那一抹墨绿色的身影。
她正在全神贯注地作画,就连他入内也不曾发现。
一瞬间,许凤洲心里积了一路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黑白分明的眼眸睁得圆圆的。
许凤洲把下巴搁在她肩膀,嗓音低沉,“接着画,不必理会我。”
云晴定了定心神,接着作画。
待到整副画做完,已经是一刻钟以後。
梦里的那座院子就像从云晴的脑海里拓印到宣纸上,就连墙角那两株石榴树上结出的几个石榴,都被她一丝不差地勾画出来。
许凤洲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这样清楚,“我会尽快派人去找。”
云晴有些恍惚,“不如,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