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给害死兰时哥哥的人生了孩子,还每日与他同床共枕。
崔锦年说得对。
她怎有脸好好地坐在这儿听戏?
既然如此,当初又费那个力气逃出去做什麽。
害人害己!
崔锦年没想到她哭得这样要紧,急了,“我不过是问问,你哭什麽?你这样好似我欺负你。好了好了,我不说你就是,你别哭了!”
崔锦年擡起衣袖想要替云晴擦眼泪,还未靠近,有人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将他掼到一旁的柱子上。
崔锦年顿觉半边骨头都开裂,疼得大骂一声,一转头对上许凤洲阴沉的脸。
崔锦年怒骂:“你这疯子!”
许凤洲收回视线,捧着云晴的脸,急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
“别碰我!”
云晴一把推开他,满脸恨意。
许凤洲的面色一瞬间难堪到极点。
这时正在看戏的人全都朝这边望来。
有不少人认出许凤洲与崔锦年来。
许凤洲为家中婢女逃婚,与崔锦年结仇一事人尽皆知。
衆人看着此刻正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貌女子,猜测她就是那个婢女。
啧啧,跑到戏园子里争风吃醋来了,这可戏好看多了。
许凤洲自然也注意到那些人的眸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可他眼下已经顾不得丢人现眼,上前一步,不等说话,她後退一步,捂着眼睛哭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许凤洲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眼尾洇出一抹薄红,喉结不断地滚动。
崔锦年虽不知发生什麽,可瞧着极为痛快,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这时不知有谁喊了句,“县主,您怎麽了?”
崔锦年一听,朝对面的崔樱望去。
方才还好好的崔樱面色发青,喘息急促,显然是喘疾发作。
崔锦年一把抓住云晴,急道:“我阿姐喘疾发作,你快去瞧瞧我阿姐!”
云晴不能见死不救,慌忙擦干眼泪,随崔锦年过去。
两人刚入雅间,崔锦年一把推开那年轻郎君,把面色发青,呼吸急促的崔樱抱在怀里。
云晴替崔樱把脉过後,按照上回救她的方式施救。
对面的许凤洲仍旧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正跪在地上,替崔樱诊治的云晴。
她哭红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可人却沉着冷静,与方才伤心到极致的女子判若两人。
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亦愈发地叫人移不开眼。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崔樱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盯着云晴瞧了片刻,道:“姑娘又救我一命。”
崔锦年亦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的话我收回去,你到底同他不一样。”
云晴并未说什麽,见华阳县主无事,起身告辞,在衆人探究的眸光中飘然离去。
行出戏园子时,外面飘起雪来。
云晴扬起一张素白面庞,望着漫天飞雪。
十八岁的生辰,似乎比去年更糟糕。
一路上,她再也未同许凤洲说一句话。
回屋後,她就将许凤洲关在门外。
许凤洲盯着紧闭的房门瞧了许久,转身入了书房。
书房里空荡荡,一丝暖意也无。
许凤洲径直走到书案後坐下,从书案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那本医书,指腹轻轻摩挲着上头的字。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些什麽事。
但他,已无法回头。
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许凤洲回过神来。
小英在外面急道:“公子,无论奴婢怎麽叫,云姨娘都不肯开门。”
话音刚落,许凤洲起身出了书房。
不出片刻的功夫,他来到卧房前,擡手敲了敲门,唤了一声“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