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才发现她正在开方子。
显然,定是今日那帮贵妇所求。
云晴眼前视线一暗,擡起眼睫,这才发现许凤洲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旁,正支颐望着他。
大抵是饮了酒的缘故,他雪白如玉的面颊上浮出一抹淡淡的薄红,一对过分深黑的狭长眼眸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高挺的鼻梁骨上投下一片阴翳。
风流蕴藉,丰神如玉。
云晴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慌忙收回视线,将已经写好的方子递给小英,吩咐她拿去给崔樱。
那些贵妇明日会自行派人来取。
小英拿了方子赶紧去办。
她不喜欢人伺候,小英一走,卧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云晴本以为他要催促自己离开,谁知他突然把胳膊伸到她跟前,“我身子不适,劳烦清平县主,也帮我瞧一瞧?”
云晴听到他的称呼,脸倏地红了,拿眼角觑了他一眼,见他虽然比之从前清瘦些许,但气色好得很。
许凤洲见她不动,又将腕骨往她跟前挪了一寸。
云晴只好擡起手搭在他苍白劲瘦的腕骨处。
片刻後,她收回手,低声道:“公子,身子康健,无碍。”
“我这里疼,”他捂着腹部,剑眉紧蹙,“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太高兴,吃多了两杯酒的缘故,胃部不适。”
云晴又掀起眼皮子迅速扫了他手捂着的位置,道:“那是肝。”
许凤洲面色讪讪,一时忘记究竟哪儿是胃,也不好重新捂,于是道:“总之,浑身都难受。”
云晴知晓他是故意的,也不搭理他,扣弄着自己的指尖。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指骨拢着她的手指,暧昧揉弄着。
他因为常年执笔练剑的缘故,指腹有薄薄一层茧,弄得她手指痒得厉害。
云晴挣了好几回,未能挣出手来,又不想同他说话,只好任由他握着。
小英这时回入内。
许凤洲拉着她站起来,“那咱们回家吧。”
许凤洲带着她拜别靖国公与崔世子,从小门出去,上了早就停好的马车。
刚一入马车,许凤洲就将云晴抱坐在怀里。
云晴鼻尖里全是他身上的气息,正欲挣扎,就听他道:“昨日你母亲的骨灰已经送到大慈恩寺,我已经请主持亲自替她做法事超度,咱们现在过去。”
云晴一时忘了挣扎,微微湿了眼眶。
许凤洲知晓她心里难过,擡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岳母大人在天有灵,也不想你难过。”
云晴听得这句“岳母大人”,羽睫湿润地望着他,轻薄的鼻翼微微颤动。
其实,她娘亲不过是个妾室,他这样一个傲慢的人,竟然愿意称呼她的娘亲为“岳母大人”,若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自然是假的。
许凤洲对上她这副可怜楚楚的模样,手掌不由自主地拢住她的脸颊,柔声哄道:“好了,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云晴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蛊惑了,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贴在她唇上,偏过脸去。
许凤洲一脸失落。
不过他想要的是她从今往後全心全意爱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半个时辰後,马车停在慈恩寺,此刻早已入夜。
早已有候在门口的小沙弥迎上前,将他二人领到原先住过的禅房去。
如今故地重游,云晴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禅房,想起昔日种种,说不清心底是什麽滋味,正愣神,许凤洲从背後拥她入怀,道:“法事进行三日,恐怕要在这儿住上三日。”
云晴低声应了声“好”。
今日白日忙了一日,方才又坐了那麽久的马车,她此刻又累又困,盥洗过後便上床歇息。
刚背对着许凤洲躺下,他也紧贴着她躺下,一只修长结实的胳臂垫在她脖颈下,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揉捏着她腰。
他手法适中,原本酸软的腰舒缓不少。
揉了好一会儿,云晴低声道:“好了。”
他却并未收回手,大手抚摸着她早已平坦如初的小腹,嗓音有些低沉,“你说,韶儿是不是在这张床上怀上的?”
云晴闻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在这张床上与他做过的事情,面颊烧得滚烫。
好在夜里黑,他瞧不清她的脸。
她听着他如同战鼓一般的心跳声,十分不自在地往里挪了一寸,手指握住他粗硬的指骨,使力想要将他的手拉开。
谁知他反手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贴得更紧,滚烫的唇贴在她耳朵上,急促灼热的喘息声直往她耳尖里钻。
“那天夜里,宝宝骑在我身上哭着唤阿耶快些,宝宝好久不曾在上头……”
话音未落,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的女子猛地坐起来,“我,我出去,透气。”说着就要下床,却被他拦腰抱住。
黑夜里,喘息有些急促的男人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我不说了,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