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一点儿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一把小腰细得不堪一握。
她与华阳县主一绿一白立在盛开的海棠花下,如同一对并蒂莲花,堪为名门双姝。
那些本并不相信她是靖国公嫡女的人,此刻心里竟也信了七八分去。
又见她虽然说话极慢,举手投足之间大方得体,端庄娴雅,剩下的两分疑心也随风散了。
若不是真的嫡小姐,谁会承认一伎子为嫡女,毕竟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
且听说她曾两次救过华阳县主,医术十分了得,一自打生完孩子後,就身子不大爽利的妇人忍不住开口询问:“能否请清平县主替妾身诊诊脉?”
原本还十分紧张的云晴闻言愣了一下。
那妇人以为她不愿意,也觉得有些唐突。
毕竟对方是县主,也不是外头的医师,又道:“妾身也只是随便问问,县主若是不便就罢了。”
云晴淡淡笑了一下,两侧梨涡若隐若现,“无妨,请夫人,坐下。”
立刻有婢女搬了绣凳上前,其他贵妇也都围了过去。
云晴替那贵妇把完脉後,发现她是有些血虚之症,询问:“可是平日里总是头昏?”
贵妇眼神一亮,“确实如此。”
吃药多了总归伤身,云晴想了想,向她推荐了几味药膳。
那贵妇连连称好,又见她肤色嫩得能掐出水来,想到自己産後脸上生了一些黄色斑点,忍不住问道:“不知清平县主産後如何保养?”
云晴怔了一下。
她,好像,没怎麽保养?
*
前厅里。
应酬了半日的许凤洲好不容易抽出身来,便让崔锦年带自己去瞧一瞧云晴。
崔锦年看见他那副迫不及待的劲儿,本想嘲讽几句,谁知却听他冷哼一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崔锦年想到日後成婚,少不得也要经这一遭,于是口下留情,领着他往後头走。
云晴一向胆小,许凤洲原本还担心这种场合她应付不来,所以还提前拜托华阳县竹帮忙照顾一二。
谁知一入後院,远远地瞧见一群贵妇围着云晴,衆人你一言我一语,询问保养之道。
她微微低着头,粉白的脸颊浮出一抹薄薄的红晕,明亮漆黑的眼眸弯成月牙,温声细语说着话。
明媚灿烂,美得惊心动魄,大放异彩,衬得满园子的姹紫嫣红黯然失色。
很多年後,许凤洲想起这一日都深刻记得她着了什麽颜色的衣裳,带了什麽首饰,甚至就连神情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他突然明白了父亲的感受。
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直到离世的那一刻,他都记得这一日。
心里是那样的欢喜激动,恨不得将她立刻娶回家中,好好地过一辈子。
崔锦年原本要上前唤人,被许凤洲拦下。
崔锦年,“你不是要来见她,可要我去将人叫过来?”
许凤洲摇摇头。
他想他已经见到了。
他已经好久都不曾见过她这般高兴。
那个会在甲板上赤足追逐飞鸟,会坐在他怀里娇声娇气唤“许二叔”的女子,似乎这一刻又回来了。
许凤洲伫立片刻,悄无声息地离去。
崔锦年追上去,轻哼一声,“你倒是变了许多,若换成从前——”
正走在前头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睨他一眼。
崔锦年顿时心生警惕,威胁,“许二你今日若是敢动手,你这婚怕是——”
许凤洲轻“啧”一声,一脸不屑,“没大没小,要叫姐夫!”
崔锦年:“……你想得美!”
许凤洲扬起下巴,“听说,华阳县主很是欣赏赵二的才华与剑术,我原本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还想要帮你,看来,世子并不需要。”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凤洲虽然嚣张跋扈,但才学在全长安确实排得上号,尤其是书法与剑术,赵二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而且就他那个心机手段……
崔锦年咬咬牙,擡腿追上去,“姐夫,你等等我!”
*
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才散去。
许凤洲出现在云晴的寝居时,她正聚精会神地提笔写字。
灯光下,愈发明媚动人的女子微微蹙着细细的眉尖,像是遇到什麽难处,就连他靠近都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