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夥计乍一瞧见两个神仙似的人物入内,顿觉蓬荜生辉,怔愣片刻後赶紧上前请安问好。
其中一个略瘦些的小心询问:“这位,就是云医师吧?药材已经整理好了,您看看可有什麽不满?”
云晴听得那句“云医师”,微微红了面颊,忍不住看了一眼许凤洲。
不消说,这一切定是他的安排。
许凤洲握紧了她的手,“我先带你去後面看看。”不等云晴答应,已经牵着她行入後院。
前头药肆不大,後头却有一极宽敞的院落,院子里的角落里栽种了两棵石榴树,瞧着那泥土的颜色,显然是刚栽没多久。
石榴树下搭了一个秋千架。秋千的颜色有些旧,像是十年的老物件。
却又像极她梦里的家。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做过这样的梦。
她跟娘亲还生活在这样的一座小院子里,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云晴正愣神,许凤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一回你过生辰,本想要送你做生辰礼物,後来我下江南耽搁了些时日。”顿了顿,又道:“那两棵石榴树是从江南移来的,你可要看一看?”
云晴不由地转过脸看他,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从前的许凤洲是一个脾气非常暴躁,且从来不会迁就人的性子。
她虽然怕他,但也知晓怎样应对那样霸道傲慢的许凤洲。
只要不理他就是。
总归他发完脾气就过去。
但面对这样温柔体贴,处处迁就她的许凤洲,让她无所适从。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那颗被刻意冰封的心正在融化。
不,不该是这样!
她不能因为他对她的这些好,就忘记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兰时哥哥死得那样无辜,她怎能够原谅杀人凶手!
她又如何对得起兰时哥哥!
云晴将眼底的泪意憋回去,哽着嗓子道:“生辰,已过,我不,需要!”言罢,转身就要走。
许凤洲拦腰抱住她,“那就当明年!我知晓你不喜欢待在家里,我也知晓你过得不高兴,只要你不离开我同韶儿,以後你想要做什麽我都不拦着你!”
云晴不敢听他说下去,强行地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徒留在原地的许凤洲神色黯然,脚步沉重地向外走去。
谁知刚到大堂,就见云晴正在与一捂着小腹,面色苍白的中年妇人说话。
显然,那名妇人来求医。
云晴这时也瞧见许凤洲。
但她总不能见死不救,赶紧将那名妇人请到一旁坐下,替那名妇人把脉看诊。
许凤洲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现在不肯接受不要紧,待他们成婚後,他再想法子。
不出片刻的功夫,云晴已经替那名妇人诊治完毕,并且开了药方,谁知那妇人一脸为难,“我带的钱不够,要不,只拿一日的药?”
未等云晴说话,许凤洲已经上前去,握住云晴的手,道:“今日头一日开张,诊费药钱全免。”
那妇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千恩万谢地拎着药离开。”
云晴神色微动,觑了一眼许凤洲,转身出了药肆,走向停靠在一旁的马车。
刚坐下,紧随而来的许凤洲挤在她身旁坐下,道:“虽说长安繁华,但穷人亦多,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比比皆是。”
云晴并未作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向车窗外瞟去。
果然如他所言,外头着粗布麻衣者远多过锦衣华服者。
可见历朝历代,天子脚下也并非全都是富足的百姓。
许凤洲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又道:“开这药肆,原也不为赚钱,一方面是为造福一方百姓,另一方面则是为韶儿积些功德,免得他将来成为如崔锦年那般的纨绔子弟。”
“韶儿,不会!”她忍不住出言反驳,见他正望着自己,立刻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同他说的越多,越容易被他蛊惑。
他这样一个人,哄起人来可怕得很。
谁知他又往她身边挤了一寸,沉重的身体几乎压在她身上。
他身上好闻的沉水香气息不断地往她鼻尖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