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腿上有一处小巧的纹身,青绿色的线条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萌萌的小图案。
一只大大的狗,背上驮着一颗小小的星星。
柳星砚低头看着那出纹身,苦涩慢慢涌上心头。
“对不起,林医生。”他向林叙道歉,“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林医生也没有怪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别放心上”,这事就算过去了。
今天提起了那个神秘人,又让柳星砚回忆起了林医生当初的那个反问。
有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的人或事吗?
这个反问是结结实实问到了柳星砚的心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声和林叙道别:“那我先去吃饭了,林医生。”
林医生两只手举着手机,飞快地打着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柳星砚看了又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离开了。
另一边,林叙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等待对面的回复。
……他问出了柳星砚刚刚的问题:【你回国了?】
还装作特别不经意丶特别不在意地说:【嗳,你说,咱们也当了这麽多年的网友了,你好不容易回国,要不要面个基?】
他当然知道对面那人绝对不会答应,但手心还是紧张出了一手汗水。
很快,对面那人开始打字了,就连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都带着紧张和局促。
几分钟後,回复来了。
【啊?我没回国呀,哈哈。】
【哦哦,我挂了梯子找资料呢,ip给我整回国内来了。】
【好奇怪哦,哈哈。】
【哈哈。】
林叙:“……”
哈哈你个头。
他看着对方把ip换回美国,瞪着手机屏幕,无话可说。
*
柳星砚回到家时,家中房门大大打开着。
不用看,肯定是柳月阑来了。
他关上房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柳月阑在床上躺着。
“你老是不关门。”柳星砚说,“家里进贼怎麽办?”
柳月阑懒洋洋从床上坐起来:“你这家徒四壁的,贼都不来。”
“……”柳星砚无话可说,索性换了个话题,“今天怎麽想起来过来了?”
柳月阑言简意赅地回答:“你管我呢。”
*
柳星砚,柳月阑。兄弟两个一个是星星,一个是月亮,单单从这两个名字里,就能听出父母对他们的期许。
但所有的期许都在柳星砚确诊眼疾的那一天消失了。
他们的母亲已经被中年失明的丈夫折磨得几近崩溃,小儿子则对同样失明的哥哥恨之入骨。
兄弟两个关系最差的时候,柳月阑曾说,柳星砚,要不咱俩一块儿去死吧,咱俩都别活了。
後来柳星砚好了,柳月阑便顺势跟他分了家。
兄弟俩算不上老死不相往来,但一年也确实见不到几次面。难得的几次碰面,也多是柳星砚主动——他现在能赚钱了,会时常拿点钱给弟弟。
从前失明的时候一直让弟弟照顾,现在他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也该……回报点什麽。
他有时想,柳月阑恨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从不奢望柳月阑多爱他,至少,别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