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是外侧脚腕甩了三下,意思就是前面的路可以走,但你要小心,这条路很窄或是坎坷不平,你要随时注意我的“指示”。
柳星砚晕乎乎地跟在他身後下了车,直到地铁呼啸着驶离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右边的手腕内侧又被按了一下。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上已经先有了动作。
他向右走去——
消失了那麽多年的习惯在这一刻被重新唤起,他朝右边看去,不远处的指示牌上安静地画着出站的道路。
从萌宠之家回家的这条路他走了那麽多次,又怎麽会不知道下了地铁後右转出站呢?
他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下意识的路线究竟是这几年做志愿者养成的习惯,还是……那些若有似无的触碰带来的身体反应。
“右边出站。”身旁的人轻声说,“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
手腕两侧好像还残留着被人抓握过的触感,带着湿气,带着一点点凉意。
柳星砚挤出一点微笑,艰难地说:“……好。”
这座城市风雨不定,几公里以外的地方下着瓢泼大雨,出了地铁後又是大晴天了。
陆昭野把伞拿出来,说:“这伞要不然给你?我听阿兰说你眼睛不好,太阳这麽大,你拿去遮阳吧。”
他把伞放到柳星砚手里,伞面上还有零星几颗水珠。
水意落在手里,激得柳星砚的手腕麻麻的。
说完这句话,陆昭野便离开了。
他走得不快,走出几步後还回头看了看柳星砚,冲他摆了摆手。
他走向了和柳星砚家相反的方向。
他的肩膀很宽阔,背影看上去也是十分能让人依赖的模样。
柳星砚盯着他的後脑勺看,却又怎麽都找不到那一缕白色的头发了。
*
柳星砚沉默着回到家。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了——大概是这两天提起野哥的次数太多了,才会让他有这样的错觉,一个不算太熟悉的人偶然间的举动,竟也让他觉得像是他的狗回来了。
一方面他又实在无法忽视。
他自小居住的这个地方是这附近有名的老破小,以前的邻居早已搬离。这十年间,楼里的人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波。
再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个瞎子,没人知道他切掉了一小块肺,没人知道他的狗死在了他重获新生的那一天。
陆昭野又怎麽会听阿兰说起这些呢?
阿兰……根本不知道啊。
他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手里紧紧抓着胸口的小玻璃瓶。
你说你会回来找我,可我等了这麽久,你也没回来。
那麽现在,是你回来了吗?
冰凉的玻璃瓶很快被他的手心捂热,安静地躺在他的胸口。
*
把野哥捡回来,算偶然,但也不算太意外。
那次初遇之後,柳星砚便时不时在家附近遇到野哥。
那家馄饨店的生意已经差到开不下去了,老板决定把店卖出去,去别的地方再谋生路。他把生意的失败归结到那条不讨人喜欢的狗上,觉得黑狗不吉利,误了他的事。
他听说这狗最近和一个小孩走得很近,便动了心思,要把狗卖给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