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孩子竟然是个无父无母的瞎子!
他找上门,想讨个几百块钱作为卖狗的费用,被这小孩的邻居一通臭骂。
“人家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饭都吃不饱,你还要几百块钱?!”
“没良心的狗东西,难怪你生意做不长!不对,骂你是狗东西也是冤了狗了!你养的狗都比你有良心!”
钱没讨着,还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哦,狗也丢了。
那次之後,那只黑狗就赖上那个孩子了。
老板几次三番想把狗偷回来,都失败了——那狗每天晚上守在那孩子家门口,他一靠近就呲牙咧嘴。
很不幸,他现在已经打不过狗了。
就这样,这只狗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柳星砚家。
起初,柳月阑是不同意的。
“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狗?我看你不是眼睛有病,你是脑子有病。”
柳星砚也十分为难。弟弟说的没错,他们两个人要维持温饱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馀力养狗呢?
结果第二天,这只狗去附近的某家私人超市帮忙卖废品,给他们赚了十几块钱回来。
柳星砚腰板可硬起来了:“月阑,你看!它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我们就给它一个住的地方,就一个小窝,可以吗?”
柳月阑冷哼了一声,也没再拒绝。
“别的我也给不了你……”柳星砚坐在地上抱着狗的脖子,小声说,“反正,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你饿着,嘿嘿。”
狗动了动身子,趴在地上,让柳星砚压着自己的背,只偶尔用尾巴甩着他的腿。
後来,柳星砚琢磨起给狗起个名字。
“都说贱名好养活。”柳星砚兴冲冲,“就叫二狗吧!”
狗不愿意,两条前腿一挪,换了个方向趴着。
“那,菜包?肉包?”
都不喜欢,都不愿意。
最後,柳星砚用脑门砸它的背:“那你想叫什麽嘛!”
狗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柳星砚嘿嘿笑着,正经想了个名字:“叫野哥吧。你看,我是没人要的野小孩,你是没人要的小野狗,咱们一对野人野狗,相依为命吧!”
于是,“野哥”这个潦草的名字,就这麽定下了。
*
柳星砚侧躺在床上,手里依然牢牢攥着他的玻璃瓶。
从前那麽多那麽多美好的回忆,现在就只剩下一瓶小小的骨灰了。
他记得他出院的那一天,柳月阑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语气难得有了点紧张。
他说,这个真的是它,我亲眼看着烧的。
柳月阑和野哥一向不对付,大概是担心柳星砚觉得他在敷衍他,那一次就难得很有耐心地解释。
柳月阑还说,在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家之後突然就……
他甚至还安慰柳星砚,说是它年纪大了,跟他们回家的时候看着都有四五岁了,养了这麽多年,也到时候了。
但柳星砚知道不是。他接过玻璃瓶,好好地放在胸口,就挨着他胸前的伤口。
他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