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说:“算了,让老范在隔壁再开一间房,随时等着。你在房间里盯着他。”
阿曜用手指隔空点点阿Fin:“一步都不许离开。”
阿Fin换了个姿势把柳月阑抱在怀里,很恭敬地说了声“知道了”。
之後便离开了。
柳星砚心里还是不爽,但……不管过程怎麽样,考试这个事情,总归是暂时解决了。
他又不爽又觉得庆幸,很矛盾。
他不再去看那位天龙人,回到自己的病床前,蹲在地上和野哥说话。
野哥才不管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呢,就一直趴在地上,偶尔坐起来看看病床上的人。
眼里心里都只看有他,完全不在乎外面发生的其他事。
柳星砚摸摸它的头,还是摸不到。
他这个小小的灵魂,经过这几个小时的进化(?),听力顺畅了很多,但眼前的白雾还在。
他只能勉强看到野哥那一身乌黑的毛,却始终看不清它的脸。
柳星砚双手捧着脸,伤心地说:“我该不会直到死都不知道你长什麽样子吧。”
*
那位阿曜……柳星砚不知道怎麽形容他,真的是很古怪的一个人。
他说他帮柳月阑守着这里,就真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快把病房看出一个大洞来了。
柳星砚坐在床边,生无可恋地说:“别看了天龙人,死了都要让你吓活过来了。”
晚上十点时,病房里来了一大堆医护人员。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他看了看连在柳星砚的那几个仪器的指标,又和身後的医生耳语几句,便来到阿曜面前。
“少爷,这位病人的病情,我们几个科室都做过会诊了。”老医生说话很简洁,“不能再拖了,情况已经很紧急了。”
阿曜问:“做手术吗?还是保守治疗?”
老医生语气沉稳:“意义都不大了。手术成功率很低,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保守治疗……也就一个月吧。”
“一个月?”阿曜一挑眉,“如果只能维持一个月,那我不养你们这个团队。”
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做不做手术,两天之後告诉你。”
说着,他又指指病床:“一年,至少维持一年。该上ECMO就上ECMO,该上LVAD就上LVAD,要是还不行,打脑针也可以。总之,至少一年。”
他看着那位医生,表情锐利:“就这样,走吧。”
这期间,柳星砚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他坐在地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野哥的尾巴。听到保守治疗也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时候,他摇摇头,浅浅笑了一下。
他弯下腰,几乎趴在地上,凑在野哥耳边说:“野哥啊,我死了之後,柳月阑大概是有人照顾了,就只剩你啦。唉,你可怎麽办呀。”
他苦恼地说:“怎麽才能让他们别再折腾了呢?我可不想身上插一堆管子,好痛苦呀。”
夜深了。
阿曜去病房的里间睡了——这病房甚至还是个套间,柳星砚真的是大开眼界——野哥也睡了,偶尔会起来看看床头那些仪器是否还在正常运行。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之後的两天过得很安静。柳月阑去考试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一只狗。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个人像雕塑一样一声不吭,剩下的那只狗反而成了最忙碌的。
它也不去小超市赚钱了,每天按时给柳星砚煮两颗鸡蛋,拜托护士小姐姐搅碎了给他喂进去;兢兢业业看着那些仪器,观察留置针里的液体有没有输尽,还会给他用小仪器测血氧。
护士小姐开玩笑说:“好聪明啊,以後来我们医院吧,给你弄个编制。”
柳星砚一听又不乐意了:“我们野哥可不做特权咖。”
野哥完全没理会那些,只继续用很费力的姿势趴在柳星砚的病床上,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两天後,柳月阑考完了试。
医生尽量温和地向他解释了各种治疗方式的好处和劣势,让他自己做决定。
他看看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只想了一会儿,说:“做手术吧。”